第604章 江陵会盟（2 / 2）

宴罢，赵云安排陈砥等人在府中客院歇息。是夜，陈砥与马谡挑灯夜战，根据白日商议结果，进一步细化协同方案，直至深夜。

陈砥在江陵停留了三日。期间，他与赵云、黄忠又进行了两次深入军议，最终敲定了所有协同细节，签署了具体的作战计划。马谡与邓芝则负责将各项条款细化成文，分发相关将领。

第三日午后，陈砥正准备辞行，忽有亲兵来报：“都督，江面上来了一支船队，打的是江东旗号，为首的船挂‘陆’字旗！”

陆？陈砥心中一动，与马谡对视一眼，快步赶往码头。

只见江面上，十余艘大型战船缓缓靠岸，当中一艘楼船格外高大，船头立着一员大将，年约四旬，面容清隽，目光沉稳，正是江东大都督、总领江北军事的陆逊。

陆逊怎会此时亲至江陵？陈砥心中惊疑，连忙上前相迎。

陆逊下船，看到陈砥，脸上露出温和笑意：“叔至，别来无恙。闻你伤势好转，特来相见。”

“伯言（陆逊字）将军！怎敢劳您亲临？”陈砥行礼。陆逊虽年轻，但地位崇高，是父亲陈暮最倚重的大将之一，长期镇守江北，与曹魏对峙。

“奉吴公之命，调兵西进，协防江陵、夷陵，并为北伐助力。”陆逊解释道，又看向陈砥身后走来的赵云、黄忠，拱手道，“赵牧州，黄老将军，逊奉我主之命，率两万江东健儿，前来听候调遣。后续粮草军械，亦将陆续运抵。”

赵云与黄忠上前见礼。赵云道：“陆都督亲至，我军如虎添翼。吴公信义，云感佩。请入城叙话。”

原来，陈暮为兑现盟约承诺，增强荆北方向兵力，不仅从江东抽调了两万兵马，更派出了陆逊这位重量级人物前来统筹协调。这既显示了江东的诚意，也意味着荆北战场的指挥体系将更加复杂——赵云是名义上的荆州最高统帅，陆逊是江东方面军的统帅，陈砥是荆西方面军的统帅，黄忠是襄阳兵团的主将。如何协调这几支力量，将成为关键。

回到州牧府，众人再次聚议。陆逊带来了江东的最新决策：除两万步骑外，还将增派五千水军，由文聘统率，负责长江-汉水运输线安全。江东的物资也将主要通过江陵中转。

“吴公之意，北伐期间，荆北军事，由赵牧州总揽全局，逊与叔至、黄老将军皆听调度。江东兵马钱粮，亦优先保障此役。”陆逊表明了态度，姿态放得很低，给予赵云充分的尊重。

赵云亦非恋权之人，当即表示：“陆都督国之干城，用兵如神，云岂敢专断。当此大敌当前，正需集思广益，同心戮力。不若设立‘北伐行辕’，由我暂领都督，陆都督、黄老将军、陈都督皆为副督，共参军机，如何？”

这个提议很巧妙，既确立了赵云的总指挥地位，又给了陆逊、黄忠、陈砥足够的参与权和尊重。众人都无异议。

接下来几日，江陵城更加忙碌。陆逊带来的两万江东军开始在城外择地扎营，与荆州军营地相邻。双方将领开始互相拜会、熟悉。粮草物资的接收、分配、储存，都需要大量人力协调。文聘的水军也开始在江陵至夷陵段江面巡逻，清理航道。

陈砥也推迟了归期，参与了几次高级别的军事会议。陆逊用兵谨慎周密，对后勤、情报、战场地形等因素考虑极为细致，提出了许多宝贵意见。黄忠经验丰富，对魏军将领的用兵习惯如数家珍。赵云则高屋建瓴，把握大局。陈砥作为晚辈，虚心学习，获益匪浅。

他也抽空去视察了江东援军。这支军队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显然是江东精锐。带队将领中，有陈砥认识的，如朱桓之子朱异，也有不熟悉的。陈砥以地主之谊，设宴款待了主要将领，增进感情。

临行前夜，赵云单独邀陈砥至书房。

“叔至，观你近日言行，沉稳有度，思虑渐深，已非昔日少年将军矣。”赵云看着他，目光中带着赞赏，“武陵一战，于你是劫难，亦是淬炼。为将者，勇勐固不可少，然坚韧、担当、顾全大局，更为重要。此次北伐，你独当一面，责任重大。遇事当与幼常多商议，与黄老将军、陆都督多沟通。切记，稳扎稳打，不求奇功，但求无过。保全实力，消耗敌人，便是大功。”

陈砥躬身受教：“牧州金玉良言，末将铭记于心。”

赵云从案头取过一个长条木匣，递给陈砥：“此乃当年长坂坡所获宝刀一口，名‘青釭’（此为艺术创作，非正史），虽不及吾之‘龙胆’，亦是利器。今赠予你，望你持此刀，勠力王事，扫除奸凶。”

陈砥大惊，连忙推辞：“此乃赵叔随身宝剑，侄儿何德何能……”

“宝刀赠烈士。”赵云按住他的手，目光诚恳，“你当得起。收下吧。”

陈砥感受到赵云拳拳之意，不再推辞，郑重接过：“末将必不负牧州所望，不负此刀！”

翌日清晨，陈砥与马谡辞别赵云、陆逊、黄忠等人，登船返回夷陵。江风浩荡，吹动船帆。陈砥立于船头，回望逐渐远去的江陵雄城，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力量。有了赵云的信任与支持，有了江东的强力援军，有了明确的方略，此战，定要打出荆西军的威风！

就在陈砥于江陵会盟、整合力量的同时，北方的司马懿也在加紧部署。

洛阳，大将军府。

司马懿看着最新情报，眉头紧锁。江东陆逊率两万精锐进驻江陵的消息，已经确认。这意味着，荆北的吴蜀联军总兵力，很可能超过了十五万，而且指挥层人才济济。

“赵云、陆逊、黄忠、陈砥……”司马懿的手指敲着这些名字，“老中青三代，皆是能战之将。诸葛亮在陇右也不会闲着。东西两线，压力不小。”

贾逵道：“主公，是否向陛下（曹叡）请旨，再调些兵马？或者，请陛下御驾亲征，以振士气？”

司马懿摇头：“陛下年轻，未经战阵，亲征风险太大。至于调兵……河北要防鲜卑，淮南要防陈暮，关中兵力也不能再抽了，否则诸葛亮真出祁山，无人能挡。”

他走到沙盘前，目光在宛城、襄阳、当阳几个点上来回移动。“敌军兵力虽众，但分属三方，协调必有间隙。我们的策略，依旧是依托坚城，消耗其锐气，捕捉其破绽。徐晃、满宠守宛城，至少可坚守三月。曹真在武关，随时可东进支援。关键是襄阳和当阳方向……”

“襄阳城坚池深，守将亦非庸才，短期应无虞。”贾逵道，“倒是当阳、编县一带，兵力薄弱，恐难挡陈砥的山地营。若此地失守，江陵以北门户洞开，魏军南下援宛通道亦受威胁。”

司马懿眼中寒光一闪：“当阳方向，确实是个弱点，但也可成为陷阱。传令：命驻守编县的吕通（虚构将领），只留少数兵力示弱，主力秘密移驻附近山险处。若陈砥来攻，许败不许胜，诱其深入。同时，命司马师率五千精骑，从叶县秘密南下，潜伏于绿林山北麓。待陈砥军追击或放松警惕时，与吕通部前后夹击，力求重创其先锋，挫其锐气！”

“妙计！”贾逵赞道，“陈砥年轻，新胜之余，或易轻进。若能在当阳方向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必能打击联军士气，尤其是荆西军。”

“还有，”司马懿补充，“令细作在吴蜀军中，尤其是荆州本地士卒中，散布流言，就说此战是为江东争夺地盘，蜀汉士卒流血牺牲，最后好处却归了江东。赵云、陆逊或许和睦，但底下兵将，难免会有想法。”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司马懿又想起一事：“永昌和鬼哭岭那边，可有进展？”

贾逵低声道：“张貉回报，尝试了数种‘激烈’刺激手段，门户反应依旧迟钝，但前日夜，投入加倍祭品后，泄露物颜色似有极细微变化，从暗红转向紫黑，且粘稠度增加，但总量未增。鬼哭岭方面回报，白雾收缩至谷底一处山洞，洞口有微弱荧光，不敢深入。已按主公吩咐，在外围布置了警戒和观察点。”

司马懿眯起眼睛：“颜色变深？粘稠度增加？继续观察，记录所有变化。告诉张貉，谨慎行事，莫要再次引发大规模失控。至于鬼哭岭……先盯着，待荆北战事明朗再说。”

他挥了挥手，贾逵退下。密室中，烛光摇曳，映照着司马懿阴晴不定的脸。

“陈砥……赵云……陆逊……就让你们先高兴几天吧。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夷陵，二月中旬。

陈砥平安返回，带回了详细的联合作战计划和江东援军已至的好消息。夷陵上下士气大振。苏飞汇报，山地营扩编整训进展顺利，新兵已初步融入。

陈砥召集主要将领，传达了江陵会议精神，分配了具体作战任务。以石敢为先锋，率五百精锐先行扫清当阳外围据点；苏飞率主力一千随后跟进，攻取当阳县城；陈砥自领五百军士及后勤部队居中调度；另留五百人由周蕙、马谡节制，留守夷陵，保障后方。

各项准备工作加紧进行：粮草最后清点装船；军械分发到士卒手中；战前动员与操练达到高潮。夷陵城弥漫着大战前的紧张与激昂。

周蕙连日忙碌，清点库房，安排民夫，慰问将士家属，事事亲力亲为。夜深人静时，她为陈砥整理行装，将护身符、常用药物、换洗衣物一一打包，默默无言。

陈砥从身后轻轻拥住她：“蕙娘，又要让你担心了。”

周蕙靠在他怀中，轻声道：“夫君是去做该做之事，妾不拦你。只盼你牢记赵牧州之言，稳扎稳打，保全自身。妾在夷陵，等你凯旋。”

“一定。”陈砥郑重承诺。

二月末，各项准备就绪。三月朔日，陈砥在夷陵城南誓师，祭旗出征。万余军民相送，场面肃穆而悲壮。

“出发！”

陈砥翻身上马（虽不能疾驰，但可骑行），长剑前指。荆西军三千将士（含山地营及部分新编部队），以及随军民夫、医匠等，浩浩荡荡，离开夷陵，向着西北方向的当阳，踏上了北伐的第一程。

长江之畔，周蕙目送队伍远去，直到消失在丘陵之后。她转身，对身旁的马谡道：“马先生，我们也该忙起来了。前线粮秣、伤兵转运、城内防务，桩桩件件，都需你我用心。”

“夫人所言极是。”马谡肃然拱手。

春寒料峭，战云密布。荆楚大地，一场决定三方命运的大战，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