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初战当阳(2 / 2)
但此刻,当阳方向的战斗声响似乎很快平息了。这不正常。
“再派快马,抵近侦察!务必弄清当阳战况!”司马师下令。
然而,快马刚刚派出不久,营外巡哨便飞马来报:“少将军!东面发现大队人马踪迹!约三千人,打‘黄’字旗号,正在向我营侧后运动,距此已不足十里!”
“黄字旗?”司马师心中一凛,“是襄阳黄忠的人!他们怎会在此?难道行踪暴露了?”
话音未落,又有一骑来报:“少将军!南面当阳方向,吴军大营处旌旗招展,鼓号喧天,似有大军集结动向!另有一支约五百人的吴军轻骑,出现在我营南五里外游弋窥探!”
两面示警!司马师脸色凝重。父亲叮嘱过,此战关键在突然性。若敌军早有防备,甚至调兵前来夹击,骑兵的优势将大打折扣。尤其是面对黄忠的部队,那可是荆州精锐,擅于山地作战。
“当阳那边战况究竟如何?吕通是得手了还是失手了?”司马师心中焦虑。若吕通得手,吴军溃败,那么南面营地的鼓噪可能是虚张声势,东面的黄忠部才是真正威胁。若吕通失手,吴军主力未损,那么自己这支孤军深入的骑兵,就危险了。
“报——”先前派往当阳的探马终于狂奔而回,滚鞍下马,气喘吁吁,“少将军!当阳……当阳伏兵中计!被吴军反埋伏,损失惨重,已退入城中!吴军主力未损,正在当阳城西列阵!”
“什么?!”司马师和周围将领皆是大惊。伏兵反被埋伏?那南面吴军大营的动静,恐怕就不是虚张声势了。
“少将军,形势不利,是否暂退?”部将建议。
司马师心有不甘。五千精骑,无功而返,如何向父亲交代?但眼前形势,敌军已有防备,东西两面皆有威胁,继续滞留,风险极大。父亲常教导“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当风险大于收益时,撤退并不可耻。
他咬了咬牙:“传令!全军拔营,向北撤退,退回叶县境内!动作要快,多派斥候,警惕追兵!”
五千魏骑迅速行动起来,拆毁营帐,装束马匹,如同来时一样悄然,向着北方撤去。那支游弋在南面的吴军轻骑(实为石敢派出的侦察骑兵)见魏骑撤退,也不追赶,只是远远吊着,确认其远去后,便返回报信。
当阳城南,荆西军大营。
陈砥接到了石敢、苏飞的捷报,也收到了黄叙部逼近绿林山、魏骑北撤的消息。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此计成功,不仅挫败了魏军埋伏,击溃其一部,更迫使威胁侧翼的骑兵无功而返,可谓一箭双摧。
“都督神算!”苏飞回营后,兴奋不已,“魏军伏兵被我们打懵了,丢盔弃甲!那支骑兵也被吓跑了!”
马谡捻须笑道:“此役全赖都督料敌机先,沉着应对。石队率佯攻逼真,苏将军出击果断,黄叙将军策应及时,方有此胜。当阳守军经此一败,士气必堕,攻克可期。”
陈砥却并未过分欣喜,冷静道:“此战小胜,得益于敌明我暗,侥幸而已。司马师骑兵退走,是谨慎,并非溃败。当阳城未下,编县未克,任务远未完成。传令全军,犒赏将士,厚恤伤亡。苏飞,你部休整一日,明日开始,修筑长围,挖掘壕沟,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正式围攻当阳。同时,多派斥候,监视编县方向及北面魏军动向,防止其增援。”
“诺!”
“另,”陈砥对马谡道,“立刻起草战报,将当阳之战详情,飞报江陵赵牧州、陆都督,并通报襄阳黄老将军、黄叙将军。感谢黄叙将军及时策应。”
“谡即刻去办。”
当阳初战告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荆西军营,士卒们欢呼雀跃,士气大振。原本因都督伤势和敌军埋伏而产生的些许不安,一扫而空。
江陵,荆州牧府。
赵云与陆逊同时收到了陈砥的战报。
“好一个将计就计!”陆逊赞道,“陈叔至年纪轻轻,用兵已颇具法度,识破埋伏,反客为主,难得。”
赵云抚须微笑:“此子经武陵一战,愈发沉稳。不贪功,不冒进,先求不败,再图胜机,颇合兵法要义。当阳小胜,虽不伤魏军根本,但意义重大。一来,挫其锐气,扬我军威;二来,打开了当阳局面;三来,也向司马懿表明,荆西军非易与之辈。”
陆逊点头:“当阳一下,编县孤立,江陵北翼可保安宁。我军主力出襄阳,便无后顾之忧。赵牧州,看来我们可以按原计划,于三月十五,准时出师了。”
“嗯。”赵云目光投向北方,“传令各部,加快集结,粮草器械务必于三月十二日前到位。同时,给叔至回信,嘉奖其功,令其稳扎稳打,不必急于求成。当阳若能劝降最好,若不能,则围而困之,待我主力出动,魏军自顾不暇,其城自破。”
襄阳,镇西将军府。
黄忠拍桉大笑:“好小子!有点老夫当年的样子!司马懿那老狐狸想阴人,反被啄了眼!叙儿(黄叙)这次策应也得当,没丢老夫的脸!”
他随即下令:“给陈小子去信,告诉他,当阳打得不错,但别得意。司马懿吃了亏,必有报复。让他盯紧北面,老夫在襄阳,也会给魏军加压,让他们抽不出兵力南顾。”
洛阳,大将军府。
司马懿看着司马师送回的军报和当阳失利的消息,面色阴沉如水。
“吕通无能!两千伏兵,反被千余人击溃!”贾逵愤然道。
“不全怪吕通。”司马师(已返回叶县)在信中已详细说明情况,“吴军早有防备,陈砥用兵谨慎,识破埋伏,反设陷阱。更兼黄忠之子黄叙率军逼近,迫使儿臣不得不退。此非战之罪,实乃敌军应对得当。”
司马懿沉默片刻,缓缓道:“陈砥……倒是我小觑他了。看来武陵之战,非仅匹夫之勇。善用谋,能纳谏,不骄不躁,是个人物。”
他走到舆图前,看着当阳的位置:“当阳已不可守。传令吕通,若事不可为,可弃城北撤,退保编县,与邓县守军互为犄角。命徐晃、满宠,加强宛城防务。再令曹真,加强武关一线戒备,随时准备东进支援。”
“主公,当阳就这样放弃了?”贾逵不甘。
“一城一地得失,无关大局。”司马懿目光幽深,“重要的是消耗敌军,寻找战机。陈砥胜了这一阵,锐气正盛,但也会更加谨慎。让他慢慢啃当阳、编县吧。我们的重点,还是在襄阳、宛城方向。只要拖住赵云、陆逊主力,时间就在我们这边。”
他顿了顿,又道:“永昌那边,张貉最新报告怎么说?”
贾逵低声道:“张貉报,这神秘之物在不断地受到外界因素的强烈刺激时,那原本紧闭着的门户竟然开始缓缓张开了一道缝隙!从门缝里流出一股深紫色的液体,看上去黏稠得如同胶水一般,而且还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更让人感到惊奇不已的是,当这些液体接触到周围的空气之后,它们的颜色居然逐渐加深,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黑色的深紫色!
不仅如此,这种深紫色的物质对于活着的物体表现出了极其敏感的反应。一旦有任何动物靠近它或者将食物等东西扔进去,这些液体就像是突然苏醒过来一样,迅速涌动起来并紧紧包裹住目标。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将其吞没其中!而就在这时,那些被吞入腹中的生物便会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的呜咽声响彻整个空间。与此同时,那股深紫色的液体也会因为消化吸收了猎物而微微膨胀起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他不敢再加大刺激,请示是否暂停。”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嗯...过程中色泽渐深,形态黏滞似胶,对生灵有所感应……有意思。告诉他,暂停大规模刺激,转为精细观测,记录所有变化,尤其是与月相、时辰的关联。另外,鬼哭岭那边,有没有新发现?”
“尚无。白雾依旧收缩在洞口,荧光微弱,派人尝试投石入内,毫无反应,如同泥牛入海。”
“继续监视。”司马懿挥挥手,“看来,西南的力量,正在发生某种我们尚不理解的变化……或许,将来能用得上。”
当阳城下,荆西军的围城工事正在加紧构筑。城内的吕通,接到司马懿“事不可为可北撤”的密令后,心知守城无望,开始秘密准备突围事宜。
三月十日,深夜。吕通率残部千余人,悄然打开北门,弃城而走,试图逃往编县。然而,陈砥早有防备,苏飞率军在半路设伏,一场激战,魏军再次溃败,吕通仅率百余骑逃脱,当阳县城就此光复。
捷报再传江陵、襄阳。荆西军北上第一关,顺利打通。
三月十二日,陈砥率军进入当阳城。城内一片萧条,百姓大多早已逃离,只剩下少数老弱。街道上可见战斗留下的痕迹,但总体破坏不大。
陈砥下令:出榜安民,强调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号召百姓返乡;开仓放粮(魏军遗留),赈济贫苦;严明军纪,不得扰民;并留下五百军士,由一名稳重军侯统带,负责城防与治安善后。
他本人并未在当阳多做停留。留下必要的守军后,陈砥率主力继续北上,兵锋直指编县。根据情报,编县守军约两千,得知当阳失守后,已加强戒备,并可能得到了北面邓县方向的增援。
与此同时,江陵、襄阳方向,战云更加密布。
赵云、陆逊统率的五万吴蜀联军主力,已完成最后集结,粮草军械堆积如山。水军都督文聘已控制汉水中游航道,大批运输船随时待命。
黄忠在襄阳,频繁调动兵马,做出即将大举北攻的态势,迫使魏军襄阳守将不敢分兵南顾。
三月十五,辰时。
江陵北郊,誓师台高筑。赵云、陆逊登台拜旗,宣读讨伐司马懿檄文。台下,五万将士盔明甲亮,刀枪如林,旌旗蔽日。
“……司马懿者,豺狼其性,虺蜴其心……擅权乱国,启衅西南,毒流千里,骸骨成丘……今吴蜀同盟,共举义兵,顺天应人,吊民伐罪……凡我将士,当勠力同心,殄此凶逆,以安社稷,以谢天下!”
檄文宣读完毕,战鼓擂动,号角长鸣。
“出征!”
赵云长剑北指。五万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流,浩浩荡荡,开出江陵,沿汉水北岸,向着樊城、新野,向着此次北伐的首要目标——宛城,挺进!
几乎同时,襄阳城门洞开,黄忠率两万精兵出城,沿汉水南岸东进,与赵云主力隔江呼应,形成夹击樊城之势。
荆楚大地,烽烟骤起。一场决定南北势力消长的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当阳以北三十里,陈砥站在一处高坡上,远眺北方。初春的风带着暖意,却也夹杂着硝烟的气息。身后,苏飞、马谡肃立,再后面,是休整完毕、士气高昂的两千余荆西将士。
“江陵、襄阳,已经动了。”陈砥轻声道,“我们的任务,是钉在这里,扫清编县,看住北面,保障主力的侧翼与粮道。”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麾下将士,声音清晰而坚定:
“前方,便是编县。此战,或许没有主力战场那般波澜壮阔,但同样关乎大局。诸位,随我——”
长剑出鞘,寒光映日。
“攻取编县,为国前驱!”
“攻取编县!为国前驱!”将士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大军开拔,继续向北。更激烈的战斗,还在后面。
而千里之外的西南永昌,那团深紫色的、浓稠的泄露物,在无人关注的黑暗中,沉稳地、有规律地搏动着,恰似一颗沉睡中逐渐苏醒的神秘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