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魏忠贤(1 / 2)
司礼监值房内,烛火通明,
却照不透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与死寂。
魏忠贤瘫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圈椅里,
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每一寸骨头都在打架。
他那张平日保养得宜不显喜怒的脸,此刻惨白如纸,
肌肉僵硬,嘴唇哆嗦着。
更骇人的是他的头发,竟似要根根竖立,
将头上那顶象征权势的嵌宝三山帽都顶得有些歪斜。
他放在冰凉桌面上的手指,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那枚平日被他摩挲得温润的上好玉扳指,
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自己捏得出现了裂痕,
最终“啪”一声轻响,碎裂开来,碎片刺入皮肉,他却浑然未觉。
然而,比手指更不堪的,是他身下。
一股难闻的温热,早已不受控制地洇湿了他昂贵的蟒袍下摆,
浸透了椅垫,正顺着光滑的紫檀木椅子腿,一滴、两滴……
悄无声息地滴落在铺着厚绒地毯的地面上,形成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宽大桌案上摆放的东西。
不是公文,不是奏章,而是一枚枚……
造型狰狞、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玄铁令牌!
狼首龇牙,幽光闪烁。
一块,是从已成废墟、炸出深坑的南堂残骸中起出的;
第二块,是从被血洗一空、富可敌国的定国公府朱漆大门上撬下的;
第三块,是从盐商巨贾张霖那被撞塌后墙、尸横遍野的宅院里找到的;
就在刚才,又一个面无人色的东厂番子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几乎是匍匐着将第四枚令牌高举过头顶,
这是刚从刑部大牢门上取下,连同刑部尚书孙玮的亲笔文书一并紧急送来的!
文书上简明扼要却字字惊心地写着:
钦犯熊廷弼于昨夜从天字号重牢被劫,狱卒死伤,现场亦留有此令!
“第四块……第四块了!!!”
魏忠贤心中在疯狂呐喊。
当这最后一块鬼王令被战战兢兢地放在桌案上,
与其他三枚并列时,魏忠贤脑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崩”地一声断了!
“啊——!”
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阉猫!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表面上的镇定,攥紧的双拳疯狂地砸向坚硬的紫檀木桌面!
“砰!砰!砰!”木屑飞溅。
“拿走!都给咱家拿走!!”
他尖着嗓子,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这都是假的!是妖法!是幻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京城重地,朗朗乾坤,怎会有此等事?!!”
就在他疯狂捶打桌案时,那只受伤的手,
拳头恰好重重砸在刚才碎裂的玉扳指碎片上!
尖锐的碎玉瞬间深深刺入他的皮肉!
“呃啊!”
魏忠贤痛呼一声,猛地缩回手,
只见掌心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如同泉涌,汩汩而出,
瞬间染红了他手下的桌面,
更将桌面上摊开的那张从南堂废墟附近,
撕下的《讨西教檄》浸透了大半,猩红与墨黑交织,触目惊心!
那名送来令牌的东厂番子早已吓得肝胆欲裂,
五体投地地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死死抵着地毯,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深知,此刻只要发出半点声响,
等待他的绝不是督公的斥责,而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魏忠贤捂着手,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从疯狂的边缘拉回一丝理智,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过一阵的眩晕和冰冷。
一个个名字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翻滚、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