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复苏的印记（2 / 2）
“像被星舰撞过，然后又拆开重组了一遍。”雷蒙苦笑，尝试动了动手指，一阵虚弱的麻木感传来，“外面呢？”
鸦言简意赅地将情况说明：引擎静默，“暗影之眼”撤退，现状胶着，以及那颗规则晶体和孢子样本的隔离研究。
听到“暗影之眼”撤退，雷蒙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这不正常。以“暗影之眼”对“锻炉”和“万物归一引擎”的执着，绝不可能轻易放弃。除非……他们感知到了那个“终末机制”的意志，并且对其抱有远超己方的恐惧或认知。
“晶体……”雷蒙想起自己最后握在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查尔斯很快将那颗淡蓝色晶体送了进来。雷蒙将它握在手中，冰凉感顺着手臂蔓延，但并无不适。他尝试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权限感知探入其中。
没有抵抗，也没有主动的信息流出。晶体内部的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那是被固化和修改后的“净化回响”协议，但其核心指令已经被替换、覆盖，变成了一种……中性的、可塑的“规则工具”。他隐约能感觉到，如果向其中注入足够的权限能量和明确的指令，或许可以将其“激活”，在极小范围内模拟出“净化回响”的部分效果——不是毁灭性的格式化，而是更精细的规则层面的“修正”或“重置”。
但这需要能量，需要极高的控制精度，更需要承担未知的风险。在“观察期”内，任何大规模或异常的权限使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是一件武器，或者说工具。”雷蒙将晶体还给查尔斯，“但也是烫手山芋。在我们搞清楚‘观察期’的底线之前，不要轻易动用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查尔斯问，“引擎就在这里，‘暗影之眼’和‘归零之影’迟早会卷土重来。我们不可能一直守着。”
雷蒙沉默片刻，目光望向观察窗外那巨大而沉默的银灰色引擎。它此刻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体内蕴藏着足以颠覆星域的规则力量，却也埋藏着招致“终末”的祸根。
“我们守不住，也没必要守。”雷蒙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决断，“‘万物归一引擎’本身就是一个灯塔，会吸引所有觊觎者和‘清洁工’。留在这里，我们只会被拖入无休止的消耗战。”
“你的意思是？”鸦看着他。
“我们不能摧毁它——那可能会直接触发‘终末机制’的最终裁定。我们也不能占有它——我们没有那个能力，更会沦为众矢之的。”雷蒙缓缓道，“我们唯一能做的，是让它变得……更‘安全’一点，然后，离开这里。”
“更安全？”查尔斯疑惑。
“修改后的‘净化回响’协议核心在我们手里，这是控制引擎的关键碎片之一。”雷蒙解释道，“但还不够。我们需要利用现有的条件，在引擎外围，或者其规则结构的关键节点上，设置一些‘障碍’和‘误导’。让后来者没那么容易接近核心，甚至……让他们互相牵制。”
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把这里变成一个陷阱区？利用残留的规则乱流、引擎自身的防御机制、以及可能被吸引来的各方势力，制造一个混乱的泥潭？”
“对。”雷蒙点头，“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在‘暗影之眼’或‘归零之影’的主力返回之前完成布置。这需要‘星语者’的精确计算，你的侦察和布置能力，查尔斯的工程支持，还有……”他看向自己依旧无力的双手，“我需要尽快恢复。至少，要恢复到能进行基础的环境操控和规则感知。”
“这很冒险。”鸦直言不讳，“你现在的状态，任何剧烈的权限使用都可能让稳定度再次暴跌，甚至触动‘观察标记’。”
“我知道。”雷蒙闭上眼，感受着意识深处那黯淡的光球和坚韧的淡绿色联系，“所以，我需要‘它’的帮助。”
他指的是那颗硅基孢子。它的能量特性，似乎能在规则层面提供一种“缓冲”和“调和”，或许能帮他更平稳地调动权限，降低被“观测”捕捉到异常波动的风险。
“星语者，分析孢子组织样本与舰长权限能量的相容性及辅助效果。”查尔斯立刻下令。
“分析中……样本组织表现出极高的能量适应性及规则亲和性。其生命频率与舰长权限核心受损波段存在互补可能。理论辅助效果：小幅提升权限操控稳定性，降低规则冲突风险。具体效果需实践验证，存在未知变量。”
“足够了。”雷蒙睁开眼，“准备隔离试验舱。我要尝试与孢子建立更深的能量链接。”
“这太急了！”查尔斯反对道，“你的身体和精神都还没恢复！”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养伤，查尔斯。”雷蒙看着他，眼神平静却不容置疑，“‘观察期’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落下。‘暗影之眼’和‘归零之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猎犬。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再次行动之前，获得离开这里、并带走主动权的资本。”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鸦的命，还有无数可能被这引擎吞噬的世界的命运，不能赌在敌人的仁慈或迟缓上。”
医疗舱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仪器规律的鸣响。
最终，鸦点了点头：“我去准备外部环境的侦察和初步布置方案。”
查尔斯看着雷蒙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星语者’，准备最高规格的生物-能量隔离试验舱。调动所有资源，优先保障舰长安全。”
“指令确认。试验舱准备中。警告：此操作风险等级——高。”
雷蒙重新躺回床上，目光投向天花板，仿佛能穿透舰体，看到外面那片被银色巨影笼罩的、危机四伏的星域。
复苏的第一步，总是伴随着疼痛与风险。但他别无选择。
“锻炉”的旅程暂时画上了句号，却打开了一扇通向更深邃、更危险宇宙真相的大门。而他的路，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