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琉球志士献机密,绣春刀谋待黎明(2 / 2)
“实为琉球百姓而来。”秦风压低声音,字字清晰,“萨摩木尺短三分,赋税增五成。泊村三位抗丈父老,已被斩首示众。”
向象贤枯瘦指尖,摩挲案头端砚。
砚台色泽紫黑,底部阴刻“华夏臣”三字。
掌心渗汗,浸湿刻痕。
“琉球小国,。
“琉球小国,夹于鲸波之间,苟求存续。”向象贤声音干涩,“我若呼号,首里城便是血海尸山。”
他抬眼,眸中混浊与清明交织:“然,匹夫不可夺志,史官不可曲笔。”
蘸墨,在废稿背面疾书:
-马良弼:首鼠两端,性贪,可收买仆役套消息。
-毛继祖:幼子被扣鹿儿岛,身不由己,可利用其怨。
-毛凤仪、毛凤朝:兄暗济亲明旧臣,弟联络旧部,可用。
-桦山久高:居城西别院二楼东厢,窗外露台,子时换岗。
-平田增宗:每旬往城南私宅,内有琉球女子为软肋。
-尚宁王及王子:软禁思汉阁,守卫二十人,饮食专人制作。
-郑迵家人:孙女已转移至久米岛。
折成方胜,推给秦风,手指微微颤抖:“此事凶险,望天朝上国莫负琉球三百年恭顺。”
秦风肃然正襟,深深一揖:“复国碑上,必首刻尊名,光照汗青。”
四、酒馆暗通
入夜,那霸港海风酒馆。
腥咸海风混着烈酒气。
烛火晃得萨摩军官的影子歪歪扭扭,映在墙上,像几只张牙舞爪的野兽。
毛凤仪正与两名萨摩军官推杯换盏,脸上赔笑。
门帘掀动,赵虎扮作南洋巨贾,带伙计抬檀木箱入内。
箱盖“哐”一声打开,满箱金锭银元宝,在烛火下反射出贪婪光芒。
“毛大人!”赵虎操闽南官话,拱手道,“小的做香料生意,借贵宝地中转,薄礼不成敬意!”
毛凤仪眼神粘在金银上,声音发虚:“萨摩法度森严,不敢受……”
萨摩军官大笑,重重拍其肩:“收了!天知地知我们知!”
毛凤仪脸色红白交替,桌下脚尖碰赵虎靴子,左手食指划“明”字。
门帘再掀,毛凤朝走入,眉头紧锁:“兄长,何意?”
拿起一锭金子掂了掂,缓缓放回:“岂能贪不义之财?”
斟酒时,声音细若蚊蚋:“酒中有毒,浅尝即止。子时三刻,后巷老榕树下有人接应。”
赵虎指关节按暗号节奏,叩桌三下,举杯:“二位大人清廉,敬你们!”
酒过三巡,赵虎佯装酒醉离席。
茅房昏暗拐角,将密报塞进信鸽脚环。
信鸽振翅,没入漆黑夜空,飞向溶洞。
溶洞篝火旁,沈炼展开纸卷,眼底锐利如冰。
五、溶洞定策
溶洞深处,潮湿阴冷。
篝火噼啪爆响,火星溅在石墙上,转瞬熄灭,照亮沈炼眼底的寒芒。
石桌前,三份情报摊开:向象贤密报、山灵贝、赵虎确认信息。
沈炼指尖依次点过,似触琉球跳动的脉搏。
林墨在身侧低声:“薛大人密传,桦山十五日后辰时离岛回鹿儿岛。平田会加急检地,这几日萨摩最疯狂,百姓怨气最盛。”
“这是唯一机会。”沈炼展开琉球简图,用焦枝画三个黑圈,“那霸港、首里城、泊村御岳。”
“桦山离岛当日,萨摩注意力在护送主帅和检地压迫。”他扫过绣春刀,“我们在他们心脏递刀。”
语速加快,指令如刀劈斧凿:
“林墨!带六人持山灵贝,联络神女煽动百姓抗丈。只造混乱,不聚死士;只拦丈量,不攻军营!”
“秦风!盯死马良弼与毛继祖。异动者,临机决断,无需回报!”
“赵虎!保持与毛氏兄弟联络。行动当夜,必须让思汉阁守卫出现一刻钟空档!”
目光落在阴影中少年韩铮身上——眉骨刀疤,朝鲜战场老手。
“韩铮。”
韩铮踏出阴影,单膝跪地,甲叶与刀鞘碰撞发出“铿”然一响。
他左手按在刀柄上,眉骨刀疤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在!”
“跟我。”沈炼声音沉静如雷,“去城西别院,给桦山备‘送行礼’。”
“喏!”韩铮以额触手背,刀柄在石面上轻轻一磕,“以绣春刀为证,以大明为名——誓死相随,斩酋而归!”
篝火爆响,火星飞扬。
沈炼移开石块,取出笔墨,桑皮纸上疾书如刀:
“郡主钧鉴:
琉球内情悉、敌酋动向明,天时地利人和俱备。
十五日后,斩贼首、救琉王、乱检地。
静候决断,不负使命。
职沈炼敬上”
墨迹未干,他已卷起信纸塞竹管,火漆密封、烙上暗记,动作一气呵成。
洞口,信鸽振翅冲入夜空,向甘肃疾飞。
沈炼立于崖边,海风鼓荡衣袍。
他的影子被身后篝火拉得极长,斜斜映在石壁上,扭曲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巨刃。
潮声如战鼓,从漆黑海面涌来,他听见的,不只是潮声。
还有十五日后,刀锋切开喉骨时细微的破裂声。
有千里之外甘肃烛火下展开密信时信纸的窸窣声。
更有历史在琉球这根细弱琴弦上,即将被拨响的第一个、沉重到让人心悸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