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流与维护（2 / 2）

“火麟飞虽为异界来客，然其心性磊落，昨夜更有护驾之功。朕既已允其暂居天界，自会对其言行负责。在未查明其确切来历与昨夜刺客真相之前，妄加揣测，甚至以莫须有之罪构陷有功之人，非但于事无补，更会寒了忠义之心，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

“传朕旨意：火麟飞于昨夜护驾有功，赏上品灵石百方，天蚕云霞缎十匹，准其于天界划定范围内自由行走，以彰其功。然，其为异界之人，身份未明，着巡防司加派得力之人，名为护卫，实为监察，其一应举动，需定时向朕禀报。若有再敢无端诽谤、滋生事端者，以扰乱天宫、罔顾圣听论处！”

这道旨意，恩威并施，既肯定了火麟飞的功劳，给予了一定自由（虽然有限），又明确加强了对他的监管，堵住了那些以“安危”为借口之人的嘴，更以严厉惩罚震慑了别有用心者。

“陛下圣明！”以破军星君为首的一干武将率先躬身领命。他们昨夜亲眼所见火麟飞战斗，对其观感复杂，但润玉的处理公允而有力，令人信服。

文官之中，虽有部分仍面露忧色或不忿，但在润玉强势的威压和有理有据的辩驳下，也无人再敢当面质疑。那位老仙君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深深一揖，退回了班列。

朝会便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压抑中结束。

润玉回到璇玑宫时，已近午时。他屏退左右，独自步入庭院。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在光洁的白玉地面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需要静一静。朝堂上的交锋，看似他强势压下，但其中的凶险与各方势力的蠢动，他心知肚明。那枚黑色令牌如同悬顶之剑，而火麟飞……则成了这复杂棋局中最耀眼也最不稳定的变数。

“陛下这旨意，听着是赏，实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润玉脚步微顿，抬眸。只见火麟飞正斜躺在庭院一角的琉璃屋顶上，一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不知名的草茎，另一只手拿着他那块“护驾有功”赏赐的上品灵石，对着阳光看，脸上带着他那特有的、似乎永远无忧无虑的笑容。

“不过，”火麟飞翻身坐起，从屋顶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润玉面前，将灵石抛了抛，接住，笑容灿烂，“有总比没有强。谢啦，润玉。不过，派来‘护卫’我的人，能不能换两个机灵点的？早上那俩，跟木头桩子似的，我绕着璇玑宫跑三圈他们就跟丢三回，这监视水平也太业余了。”

润玉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无阴霾的笑意，看着他对自己处境浑不在意的态度，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似乎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泛起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朕会斟酌。”他淡淡道，目光掠过火麟飞额角那道已经结痂的细小伤痕，“你的伤……”

“早好了！”火麟飞抹了抹额角，浑不在意，“这点小伤，睡一觉就没了。对了，润玉，那些刺客查出来了吗？什么来头？敢在天庭动手，胆子不小啊。”

润玉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尚无头绪。他们身上的线索很少。”

“哦。”火麟飞点点头，也没有追问，只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我感觉那帮家伙……不像是临时起意。目标明确，配合也熟，像是专门干这个的。你最近得罪什么狠角色了？”

润玉看了他一眼。火麟飞的直觉，再一次精准得可怕。

“天帝之位，本就是众矢之的。”润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望着远方的云海，声音有些缥缈。

火麟飞看着他清冷孤寂的侧影，忽然道：“喂，润玉。”

“嗯？”

“下次再有人找你麻烦，”火麟飞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悍与暖意，“记得叫我。我说了，我罩你。”

阳光落在他火红的发梢和明亮的眼眸上，仿佛真的燃着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

润玉心头猛地一震。这句话如此直白，如此莽撞，如此……不合时宜。却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入他冰封的心湖。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那过于灼人的目光。但这一次，他并未感到被冒犯，也未曾出言斥责。

或许，在这危机四伏、孤寂彻骨的九重天之上，有这样一个不合常理、炽热明亮的存在相伴……

也并非全然是坏事。

只是，这“并非坏事”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未知的波澜与代价？

润玉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融化，便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坚硬与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