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嫁衣咒(1 / 2)
---------------------------------------------------------------------------------清水河绕着柳林村蜿蜒而过,河水幽深,据说连通着地下暗河。
村里姑娘出嫁,有个沿袭了不知多少代的老规矩——新娘的嫁衣,必须由村西头的瞎眼陈婆婆亲手缝制。
陈婆婆年过八旬,眼盲心亮,一双手枯瘦如柴,却能绣出全村最精致、最鲜活的图案。
更奇的是,经她手做出的嫁衣,新娘子穿着,婚后必定夫妻和睦,家宅安宁。
然而,这福分不是白来的。
陈婆婆缝制嫁衣,有三不缝:心术不正者不缝,八字相冲者不缝,强逼姻缘者不缝。
而且,她索要的报酬也古怪,不要金银,只需新娘子一缕青丝,和一滴指尖血,滴在她那永远随身携带的一个老旧绣绷上。
村东头的林秀儿,年方二八,是村里有名的美人儿,与邻村猎户石勇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两家已定了亲事。
秀儿满心欢喜地带着上好的绸缎和丝线,去寻陈婆婆做嫁衣。
陈婆婆的屋子阴暗潮湿,终年弥漫着一股线香和陈旧布料混合的怪味。
她摸索着抚过秀儿带来的料子,又捏了捏秀儿的手骨,沉默良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料子是好料子,人……也是好人儿。只是……”
她顿了顿,空洞的眼窝似乎“看”向秀儿,
“丫头,你命里有一劫,应在水上。这嫁衣,婆婆可以给你做,但你得想清楚,穿了婆婆的嫁衣,这辈子就与这清水河,与这柳林村的运道,绑在一块儿了。”
秀儿只当是老人家的古怪叮嘱,并未深想,满口应承下来。
她按规矩剪下一缕头发,又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在陈婆婆那颜色深暗、看不出原本底色的绣绷上。
那血珠竟像是被绣绷吸了进去,瞬间消失无踪。
半个月后,嫁衣做成。
大红的底子,金线绣着并蒂莲,银线勾勒比翼鸟,针脚细密繁复,华美非常,尤其是衣襟和袖口处,那莲花和鸟儿的眼睛,竟隐隐透着一股活气,仿佛随时会转动起来。
秀儿爱不释手,石勇看了也连连称赞。
婚期定在三月三,是个黄道吉日。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秀儿穿着那身华美的嫁衣,顶着红盖头,被簇拥着上了花轿。
花轿需绕村一周,经过村口的清水河石桥。
就在花轿颤悠悠地行至石桥中央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狂风大作,卷起漫天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
桥下原本平静的河水,竟无风起浪,翻滚着浑浊的泡沫。
“咔嚓!”一声脆响,抬轿的一个轿夫不知怎的脚下一滑,竟折断了轿杠!
花轿猛地一歪,向着桥栏撞去!
“啊!”轿内的秀儿惊叫一声,巨大的惯性将她从轿门甩了出来,头上的红盖头飘落,整个人竟直接翻过石桥栏杆,坠入了那波涛汹涌的清水河中!
“新娘子落水了!”
岸上顿时一片大乱。
石勇目眦欲裂,脱下外衣就要往河里跳,却被几个老人死死拉住。
“不能跳!这河水邪性!
浑浊的河水如同巨兽的口,瞬间就将那抹刺眼的红色吞没,只留下几个漩涡,很快便恢复了看似平静的模样,只是那水的颜色,似乎比往常更深了些。
众人沿着河岸搜寻了三天三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石勇痛不欲生,几乎哭瞎了眼睛。
所有人都认为,秀儿定然是香消玉殒,葬身河底了。
然而,七天后的傍晚,就在石勇对着河水烧纸祭奠时,一个在河边洗衣的妇人,发出了见了鬼般的尖叫!
暮色中,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正缓缓地从河心深处,一步步走向岸边!
她浑身湿透,水草缠绕在发间和手臂上,水滴不断从嫁衣上淌落,在那身鲜红的绸缎上晕开更深暗的水痕。正是林秀儿!
她还活着!
石勇和闻讯赶来的村民又惊又喜,连忙将她接回岸上。
秀儿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有些空洞,身体冰冷得吓人,但对落水后的经历,却是一片空白,只记得坠河瞬间的恐惧,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仿佛只是睡了一觉。
人回来就好。
虽然觉得诡异,但毕竟是喜事一桩。
石勇细心照料,秀儿的身子渐渐回暖,除了比以往沉默些,似乎并无大碍。
只是那身嫁衣,她执意不肯脱下,说是穿着它,心里才安稳。
婚事自然延后。
秀儿回到了林家。
可自她回来后,怪事就接踵而至。
先是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河底淤泥和水腥的湿冷气味,无论换多少遍衣服,擦洗多少遍身子,那味道就像渗进了骨子里。
接着,她开始害怕流动的水。
听到溪流声、雨声,甚至会看到水盆里的倒影,都会让她惊恐万状,浑身发抖。
更诡异的是她的行为。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对着虚空梳头,一梳就是几个时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那调子古老而哀怨,村里没人听过。
有时深夜,她会走到院子里,对着清水河的方向,痴痴地望上一夜。
石勇来看她,她也反应冷淡,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睛,看着石勇时,像是隔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偶尔,石勇会在她眼中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冰冷的怨毒,那绝不是秀儿该有的眼神。
“秀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石勇握着她的手,只觉得那手冷得像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