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沉淀与梳理（1 / 2）
皇家奥术学院。
秋天的气息染黄了庭院里那些来自不同位面的魔法植物，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古老的石砖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羊皮纸、旧书、魔法墨水以及远处炼金塔飘来的淡淡硫磺味，一切都和几年前莱恩初到时没什么不同。
但莱恩·沃特知道，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学院安排的临时住所里，他正把最后几份资料塞进行囊。莉莉在一旁帮他整理衣物，动作仔细又利落。
“这些笔记都带齐了吗？”莉莉指着桌上那厚厚一摞，“还有那些水晶记录……”
“都检查过了。”莱恩扣好行囊的搭扣，“这次回去主要是理论梳理和初步研究，实验室那边有艾尔默大师安排的独立研究室，基础设备应该够用。”
艾伦扛着一箱沉重的材料走进来，咚地放在地上：“这些石头片和骨头也要带？看着怪沉的。”
“要带。”莱恩小心地检查箱子里的标本，“这些都是从‘岩石之子’遗迹和裂痕位面带回来的实物样本。理论需要实物印证。”
维克多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房间里忙碌的景象：“六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前哨站这边你放心，基础防御网络已经铺开，常规事务我们三个能处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莱恩直起身，目光扫过三位伙伴，“我是担心……如果我这条路走偏了，或者最终证明是死胡同，这半年时间就浪费了。前哨站需要新的技术，需要更强的防御……”
“莱恩。”艾伦打断他，大手按在他肩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想做就去做！咱们现在又不是当年在风铃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半年时间，咱们等得起！”
莉莉也柔声道：“艾伦说得对。而且你这不叫浪费，叫积累。就算最后这个‘统一理论’没成，你在梳理过程中肯定也会有别的发现。知识这东西，从来不会白费。”
维克多优雅地颔首：“从战略角度看，你这步棋走得很好。现在外部压力暂时缓和，正是我们沉淀、提升核心技术底蕴的时候。你在学院的研究成果，未来很可能成为我们最重要的‘非对称优势’之一。”
莱恩看着他们，心里那点不确定感渐渐消散。是啊，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可以完全信赖的伙伴，有稳固的后方。
“那就拜托你们了。”他郑重地说。
“客气什么！”艾伦咧嘴笑，“等你回来，咱们房子估计都盖好一半了！”
第二天清晨，前哨站码头。即将返回帝国本土的运输船已经升起了风帆。
莉莉把一个小布包塞进莱恩手里：“里面是一些你爱吃的本地果干，还有我新配的提神草药茶。别总是熬夜。”
艾伦用力抱了抱莱恩，捶了下他的背：“好好学！有啥需要就传信回来！”
维克多则递给他一个密封的信筒：“这里面是我整理的一些，关于帝都几个主要学派核心人物研究倾向和人际关系的分析。你在学院与人交流时，或许用得上。”
莱恩——收下，把这些温暖的关怀仔细放进怀里。
运输船缓缓驶离码头。莱恩站在船舷边，看着岸上三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他们变成视野里的三个黑点，最终消失在晨雾中。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浩渺的星海。
旅途平静。两周后，运输船抵达帝国本土。又经过几次传送阵中转，莱恩终于再次站在了皇家奥术学院那扇熟悉的、刻满符文的大门。
他没有先去报到，而是绕路去了学院的公共墓园。
在一块简朴的白色墓碑前，他停下了脚步。碑文很简单：“纪念一位勇敢的学者——塞拉斯·铁砧”。
莱恩从行囊里取出一小瓶晨曦之星的泥土，轻轻撒在墓前。
“老师，我回来了。”他低声说，“这次，我带来了更多问题……也或许，找到了一些答案的方向。”
风穿过墓园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回应。
在学院行政处办好手续后，莱恩抱着行李和资料箱，穿过熟悉的庭院，走向图书馆深处那栋独立的、被常青藤半覆盖的灰色小楼——禁区图书馆附属的独立研究室区。凭借艾尔默大师的特批和“帝国之星”奖学金的权限，他在这里租用了一间为期六个月的研究室。
木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研究室不大，约三十平米，但挑高很高。三面墙壁都是顶天立地的深色实木书架，此刻还空空荡荡。朝南的一面是巨大的拱形窗户，镶嵌着透明度极高的水晶玻璃，午后的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进来，照亮了空中漂浮的微尘。房间中央是一张宽大的橡木工作台，边缘已经被岁月和使用磨出了温润的光泽。工作台旁是一个多层的材料架，以及一个带有恒温、防尘、防能量干扰功能的小型展示柜。
莱恩将怀里的东西小心地放在工作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里面有：从风铃镇带出、后来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本残破铭文手札的完整抄录本和能量分析记录；在黑铁堡时期记录的关于深渊结晶碎片的观察日记（危险部分已加密）；灰岩界兽人符文的详细拓片、结构分解图和能量频谱数据水晶；探索“星瞳”古代观测站时获得的残缺星图与未知符文记录；裂痕位面虚灵族能量核心的“解剖”笔记与应对方案手稿；在晨曦之星与“岩石之子”有限接触中，记忆并绘制的简易图腾纹样；还有他自己这些年来，所有关于符文设计、能量回路优化、复合阵法构建的实践记录和失败总结……
林林总总，堆满了半个桌面。这不仅仅是一堆资料，这是他过去几年跌宕起伏、生死交织的旅程所凝结的“知识果实”。
莱恩没有立刻开始整理。他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扇窗。微凉的秋风吹进来，带着学院特有的宁静气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从边境学徒到帝国男爵，从触摸魔力的初学者到触摸五级门槛的中阶法师，从挣扎求存的孤身一人到拥有坚实后盾的团队领袖……这几年，他走得太快，经历得太多。战斗、阴谋、死亡、建设、背叛、守护……无数事件如同湍急的河流，推着他不断向前，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看看自己收获了什么，又该走向何方。
现在，前哨站的“晨曦守护者”系统基础已经铺就，团队运转步入正轨，外部威胁暂时蛰伏。学院这个相对超然的环境，艾尔默大师提供的这方安静空间，正是他急需的“沉淀池”。
“是该好好梳理一下了。”莱恩低声自语。
他回到工作台前，拉过一把高背椅坐下。目光缓缓扫过桌上杂乱却珍贵的资料。
从哪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