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内鬼现身(1 / 1)
应急灯滋啦响着,昏黄光晕在墙上抖,像快咽气的人抽抽。消毒水味裹着铁锈气往鼻子里钻,沈心怡把裂了蛛网的平板搁膝盖上,裂纹正好割开王皓刚恢复清明的脸。李建国瘫在折叠床里喘粗气,肋下绷带全泡透了,暗红黏着布料,撕开的口子底下能看见肉茬。
“绷带少了三卷。”陈岩摔上医疗柜,金属门哐当一声,震得墙皮簌簌掉灰。吴刚擦枪的手停了,猎枪零件在霉味里泛着冷光。周坤靠着斑驳墙面没动弹,油污糊住的镜片遮着眼,那把斩骨刀松松垮垮拎在右手,刀尖朝下。
陆小凡拖着那条石膏腿往操作台挪,断骨处蹭一下地面就钻心地搅。疼得他眼前发黑。“高远……盯着呢……”喉咙里嗬嗬响,染血的指甲抠进台面裂缝,“信号源……内部……”
王皓突然哼起荒腔走板的调子,手指头在霉斑上画圈。“镜子里……有东西笑……”沈心怡脊柱猛一抽痛,幻视窜出来——货运塔那道要命的蓝光炸开了。平板屏幕自己亮了,猩红的警告框弹出来,刺得人眼疼——生物扫描半径正他妈急速扩张。
“操!”李建国啐出口带血的唾沫星子,想扯绷带,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老子……刚清点过库存!”肋下伤口随着这声吼又迸开了,血点子溅到几步外周坤的裤脚上。斩骨刀尖几不可察地晃了下,刀面映出天花板上滋啦乱闪的灯。
陈岩战术靴碾过满地碎纱布,吱嘎响。“谁最后碰的医疗包?”声音压得低,像冰碴子刮铁皮。吴刚手里的枪管缓缓抬起,油污镜片后的眼睛挨个扫过众人脸。应急灯滋啦声更疯了,光忽明忽灭,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
沈心怡脊柱那点灼痛变成了细针,一下下往颅骨里扎。平板上的数据流疯狂扭动,突然在某条异常波动上卡死。“传输残留……七分钟前……”她哑着嗓子报出坐标,染血的指尖狠狠戳着屏幕裂纹,“东北角……通风管……”
陆小凡猛地咳弯了腰,黑红糖浆似的血沫喷在操作台裸露的线路板上,滋啦冒起一小股烟。“哥哥……推开了我……”警徽残片硌得掌心血肉模糊。幻视里又是那片冲天火光,浓烟里,波浪纹臂章一闪就没。
陈岩已经像豹子一样扑向通风口。腐臭的风倒灌进来,卷着一股新鲜机油味。李建国挣扎着想滚下床,肋下涌出的血在水泥地上拖出黏腻的长痕,脉冲手枪握把上,过热的警告灯在昏暗里疯闪。“按住……那杂种!”每吐一个字都扯着伤口抽抽。
通风管锈蚀的栅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蜷在管壁凹槽里的黑影缩了一下,腕表屏幽蓝的光晕映着半边模糊的脸——是总缩在角落不吭声的赵峰。陈岩战术靴踹过去的瞬间,赵峰脖颈后衣领滑落,皮肤下,一道波浪形的凸起在应急灯惨白的光下诡异地扭动,像底下钻了条活蜈蚣。
“清道夫!”吴刚低吼着撞开摇摇欲坠的窗。远处,密密麻麻的扫描红点正扇形包抄过来,嗡鸣声浪般扑来,震得人头皮发麻。周坤没说话,斩骨刀也没劈墙,只是左手抖得厉害,凭感觉摸索着墙缝里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狠狠按下去。暗门带着灰尘簌簌往下掉,露出黑洞洞的通道口。“这边!”声音有点发颤。
赵峰突然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腕表猛地炸开刺眼白光。记忆干扰波纹荡开的刹那,离他最近的王皓全身僵直着栽倒,眼珠子翻上去,只剩一片瘆人的惨白。混乱里,李建国脱力的手扣动了扳机,脉冲手枪走火射中头顶锈蚀的水管,腥臭的锈水混着陈年污垢,暴雨般劈头盖脸浇下来,淋了所有人一身。
陈岩的肘击狠狠砸在赵峰喉骨上,闷响混着清晰的骨裂声。皮肤下那道波浪形凸起随着身体的抽搐疯狂蠕动,皮下渗出血珠子。沈心怡忍着脊柱炸裂般的剧痛扑过去抢腕表,指尖全是滑腻的血水和锈水,根本抓不住。那块裂屏平板从她膝头跌落,砸在污水里,屏幕闪了闪,彻底熄灭,倒计时连个影都没剩下。
“走啊!”周坤半个身子探进暗门,斩骨刀横在身前,刀锋在通道绝对的黑暗里搅不出半点风声。陆小凡拖着死沉的王皓往洞口挪,石膏腿刮过旁边铁架子,蹭出一溜火星子。地上,赵峰喉咙里嗬嗬冒着血泡,腕表屏最后微弱地一闪,ECT-Delta集装箱的猩红图标幽灵般出现又消失。
吴刚猎枪口爆出一团火,轰碎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窗玻璃。腐臭的风裹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酸雾灌满房间。扫描红点几乎贴到了炸开豁口的外墙,嗡鸣声浪震得顶灯垂挂的电缆疯狂摇摆。李建国人瘫在血泊和锈水里,大半张脸都是污血,只剩眼睛死死瞪着赵峰扭曲的脸,脉冲手枪勉强抵住对方太阳穴,枪口都在晃。“高远……许你什么?”血沫子喷在赵峰脸上。
赵峰脖颈青筋暴突,像要挣破那层皮。皮肤下的波浪凸起随着他徒劳的喘息剧烈搏动。“新……世界……”喉骨碎裂的咯咯声里挤出模糊的气音,眼睛瞪得溜圆。腕表突然爆出高频锐鸣,尖得像根针扎进耳膜。陈岩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李建国后领,两人翻滚着跌进暗门。锈蚀铁板轰然砸落的瞬间,身后,整个医疗点在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中塌陷下去,滚烫的气浪和刺眼的火光吞噬了入口。
热浪撕开后背的衣服,浓烟混着血腥和硫磺味呛得人肺管子疼。绝对黑暗里,只有王皓喉咙里发出梦呓般的咯咯声,调子跑得没边。陆小凡咳着,摸索怀里那块警徽残片,碎石膏渣子嵌进掌心的伤口里,疼得他直抽气。
“屠宰场……汇合。”陈岩喘得像破了的风箱,扯开战术包摸索。黑暗中响起夜视仪开关轻微的咔哒声,惨绿的光晕亮起,映出他脸上汗水泥污和一道斜贯金丝眼镜的裂纹。沈心怡趴在地上,就着那点绿光徒劳地划拉平板,屏幕上蛛网般的裂纹爬过半张模糊的鹿特丹港地图。“信号……全断了……”声音带着点绝望的颤。
李建国瘫在冰冷的污水里嘶嘶抽气,肋下散开的绷带黏在翻卷的皮肉上,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那……那东西……老子在停尸房见过……”染血的手突然从污水里伸出,铁钳似的抓住旁边周坤的裤脚,“老周……档案袋……编号……”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周坤僵在通道拐角的阴影里,像截木头。斩骨刀尖上,一滴浑浊的污水悬着,要掉不掉。油污糊住的镜片在夜视仪惨绿的光下反着光,看不清底下什么眼神。远处,金属刮擦水泥的声音又传来了,吱嘎——吱嘎——像生锈的爪子慢条斯理挠着管道壁。王皓那不成调的哼唱停了,黑暗深处,响起他吃吃的、空洞的笑声。
“冷……”他哑着嗓子,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里格外清晰,“好冷……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拐角那头,金属刮擦的声音,似乎更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