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2 / 2）

古尸第一次发出了堪称痛苦的尖利嘶嚎！不同于之前的愤怒低沉，这嘶嚎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与……某种古老禁制被触动的紊乱！

它抓向伍小满后心的鬼爪猛地一僵，汇聚的湮灭之力出现了明显的溃散迹象。整个干枯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体表的灰黑气流疯狂涌动，不再稳定。缠绕双方的青铜锁链也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仿佛失去了部分控制。

有效！虽然不知道具体触动了什么，但这一拳，真的伤到了这恐怖的古老尸骸！

代价是，伍小满的右臂从拳头到小臂，寂灭结晶部分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玉质骨膜彻底消失，鲜血与灰色的寂灭气息混合着渗出，整条手臂传来彻底报废般的剧痛与麻木，几乎失去知觉。而强行引导这次爆发，也让他最后一丝气血和精神彻底透支，眼前彻底被黑暗笼罩，意识迅速沉沦。

下坠还在继续。但古尸的挣扎似乎干扰了下坠的轨迹，他们不再是垂直坠落，而是斜斜地朝着深渊某一侧布满嶙峋凸起、疑似古老建筑残骸的黑暗崖壁撞去！

伍小满最后的感知，是耳边呼啸的风，古尸紊乱的嘶嚎，锁链拖曳的哗啦声，以及……自己那如同破风箱般、每一次都带着血沫的微弱呼吸。

要死了吗……

抱紧的手臂，因为力竭和意识涣散，开始不受控制地松脱……

就在他指尖即将彻底滑脱的瞬间——

下方翻滚的暗红雾霭深处，那一直存在的、低沉的呢喃与诱惑之音，陡然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无数细碎的低语直接钻入脑海，不再是单纯的邪恶诱惑，反而夹杂着一种更古老、更沧桑、甚至带着一丝悲凉的召唤……

同时，一股比上方更加浓郁、更加精纯、但也更加驳杂混乱的“灵机”或者说“地脉死气”混合的能量流，从下方某个方向涌来。这股能量流中，竟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伍小满新生玉骨深处那缕“仙殿气息”同源，但却更加古老斑驳的波动！

这波动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刺激了伍小满即将沉寂的玉骨。

已经暗淡无光的玉骨，集体发出了最后一丝微不可查的共鸣震颤，并强行从他骨髓最深处，压榨出最后一缕温润的生机，护住了他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和最后一点灵台清明。

而几乎同一时间，寂灭结晶的右臂，在彻底崩碎前，也似乎被下方涌来的、更为精纯庞大的死气环境所吸引，那股暴戾的异动平复了一丝，转而化为一种贪婪的……吮吸本能？虽然微弱，但却让手臂崩碎的趋势，诡异地减缓了。

生的本能，死的吸引，在这具躯壳内达成了最后的、脆弱的僵持。

砰——！！！

剧烈的撞击感传来，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古尸的），无边的痛楚如同最后的浪潮，将伍小满残存的意识彻底拍碎，拖入无尽的黑暗与混沌。

最后的念头，飘忽如烟：

“叶黑……瓶子……拿好……”

“深渊下……有什么……”

“我……还没……”

黑暗，彻底降临。

唯有那粗大的青铜锁链，拖着两具紧紧纠缠、急速下坠后重重撞击在崖壁某处的身影，在暗红雾霭中划出最后的轨迹，然后一切声响被翻滚的雾霭吞没，只剩下深渊永恒的、低沉的呢喃。

上方，遥远如同隔世的锁链尽头，青铜平台边缘。

叶凡单手死死抓着霞光内敛、瓶口已然重新封闭的玉净瓶，指节捏得发白，另一只手掌心满是鲜血，深深抠进了平台坚硬的青铜地面。

他浑身浴血，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却激烈的搏杀，阻止了石兵靠近平台。此刻，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下方那深不见底、只有暗红雾霭翻腾的深渊，仿佛要将那里看穿。

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只有锁链残余的轻微晃荡，也逐渐平息。

他感受着玉净瓶内传来的、浩瀚如海却又温和纯净的磅礴生机与大道碎片波动，这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的仙珍，此刻在他手中却重逾万钧。

兄弟用命换来的。

叶凡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赤红与剧烈波动已经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压下，但那平静之下，是比岩浆更炽热、比深渊更冰寒的决意。

“小满……”

他低语，声音沙哑。

“你不会白死。”

“这仙殿，这深渊……我会弄清楚一切。”

“然后……”

他看向手中玉净瓶，又看向深渊，最后望向青铜仙殿更深处那隐约传来的、更宏大古老的召唤与危险气息。

“变强，活下去，扫平前路。”

“你那份，我一起扛了。”

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时间仔细探查玉净瓶，只是将其牢牢收起，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青铜平台深处，那未知的、散发着更浓郁古老仙道气息与危险波动的方向，迈步而去。

步伐稳定，背影决绝，唯有紧握的双拳，和那双深处燃烧着烈焰的眼眸，预示着一场风暴，正在这沉寂万古的仙殿中，悄然酝酿。

而在他离去后不久，平台边缘，那几根通往深渊的粗大锁链，其中一根靠近崖壁的锈蚀连接处，发出了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咔嚓”声，一道新的裂纹，悄然蔓延。

深渊之下，暗红雾霭的深处，那低沉的呢喃与召唤，似乎随着某个存在的坠落与撞击，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频繁了一些。

仿佛沉睡了无尽岁月的什么东西，被稍稍……惊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