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死谏闹剧撕遮羞 君臣各怀鬼胎冷（2 / 2）

钱谦益挤到他身边，低声问：“曹公，真的暂缓了？”

曹于汴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放心，陛下不敢真杀我这个‘士林领袖’，只是做做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传旨官捧着明黄色圣旨，带着十名锦衣卫冲进都察院，圣旨上的龙纹在阳光下刺眼。

“圣旨到！曹于汴接旨！”传旨官高声喝道，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

举子们的欢呼瞬间戛然而止，空气凝固得像铁块。

曹于汴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还是硬着头皮跪下。

“臣曹于汴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都御史曹于汴，欺君罔上，借死邀名，着即判腰斩之刑，家产抄没！明日午时，与李三才一同问斩！钦此！”传旨官念得字字清晰，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曹于汴心上。

他猛地抬头，嘶吼道：“不可能！陛下明明说暂缓行刑！你是不是传错旨了？”

传旨官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高声道：“陛下还有口谕：曹于汴，朕观你衣襟灰尘，非撞柱所致，倒像蹭墙伪造！不敢真死就别拿死谏当儿戏——明日午时，朕等着看你有没有撞柱的胆子！”

“轰——”都察院瞬间炸开了锅。

举子们看着曹于汴衣襟上的“伤痕”，再想起他刚才“险些血溅丹陛”的谎言，脸上满是错愕与尴尬。

“原来他是撒谎！根本没撞柱！”

“什么忠臣，就是个骗子！我们被他当枪使了！”

“我就说不对劲，他的‘血’颜色太淡！”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有人抓起地上的石子，砸在曹于汴脚边，骂道“伪君子”。

曹于汴的脸从通红变成惨白，再变成铁青。

他想辩解，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锦衣卫上前，粗鲁地架起他，拖着往诏狱走去，衣角在地上磨出刺耳声响，留下满地狼藉。

举子们面红耳赤——被收买闹事就算了，还被骗子当傻子耍，面子彻底挂不住。

“别愣着了！”领头举子突然喊道，他是方从哲的门生，此刻急中生智。

“这都是方从哲的错！是他在陛

“对！都是方贼误国！”

“方从哲身为首辅，连忠臣都保不住，该杀！”

举子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调转矛头，对着内阁的方向破口大骂，以此掩饰自己被欺骗的尴尬。

骂声顺着风，飘进了内阁衙署。

内阁里，方从哲正坐在案前，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凉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群小兔崽子，自己被人骗了，倒把账算在我头上。”

旁边的次辅李标笑道：“首辅，您这是替陛下背锅了。”

“背锅就背锅吧。”方从哲放下茶杯，眼神深邃，指尖划过案上的密信。

“陛下要杀曹于汴立威，要让东林党彻底垮台，我这个首辅，总得帮着演完这出戏。”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能让陛下把火气撒在曹于汴身上，总比撒在我们内阁头上好——东林倒了，咱们的日子才好过。”

李标会意地笑了，两人的笑声在空旷的内阁里回荡，带着几分无奈，更带着几分算计。

诏狱里，曹于汴醒了过来，看着冰冷的石壁，终于崩溃地哭了。

他以为自己能靠“士林领袖”的身份保命，以为“死谏”的戏码能逼皇帝让步。

却没想到，朱由校根本不吃这一套。

明天午时，等待他的，将是比死更痛苦的腰斩之刑。

都察院外，举子们的骂声渐渐平息，却三三两两地聚在街角，低声议论着。

有人摸着袖中的银锭，眼里满是不甘。

有人想起皇帝的强硬，心里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他们被曹于汴欺骗，更被皇权震慑，这股怨气，不知会烧向何方。

乾清宫内，朱由校看着魏忠贤送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曹于汴伏法，东林党最后的旗帜倒了。

举子们迁怒方从哲，正好帮他敲打了内阁。

士大夫“借死邀名”的遮羞布，被彻底撕开了。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死谏闹剧”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那些被煽动的举子，那些藏在暗处的余党，还在等着反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