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阿沅错了（2 / 2）

她窝在他脚边安睡时细微的呼噜声。

她捧着人间话本，眼睛亮晶晶地要他扮演书生时的娇憨。

她第一次学会调用力量，幻化出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时，那期待又羞涩的眼神……

那些他试图用万载恨意去冰封、去碾碎的温暖记忆，此刻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反向刺入他早已冰冷死寂的心脏最深处！

恨与爱，两种极端的情感，如同咆哮的巨龙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呃啊——！”

魔神猛地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低吼，周身的血雾剧烈翻腾，时而暴虐扩张，时而却又猛地收敛！

他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冰寒、暴戾、痛苦、挣扎……无数情绪疯狂交替！

他恨她入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让她永世承受背叛的苦果！

可……为何当她真的如此痛苦、如此脆弱地出现在眼前时，那万载恨意之下，那颗早已应该死去的心，竟还会传来这般清晰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楚？！

是因为那一半同源的神魂在共鸣她的痛苦吗？

还是因为……那份早已刻入生命本源的爱，从未真正熄灭过？

“尊上……”

阿沅似乎感应到了他剧烈的挣扎，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凭借着记忆深处那不顾一切的本能，朝着他那恐怖的身影，颤抖地、微不可查地……伸出了一只小手。

就像一个做错了事、害怕至极、却又渴望得到原谅和安抚的孩子，下意识地向她唯一的依靠寻求慰藉。

这个细微至极、全然依赖的动作，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魔神内心恨与爱的天平！

“闭嘴！”

魔神猛地一挥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阿沅轻柔却又坚决地推开数尺，仿佛无法再承受她的靠近。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周身的血雾剧烈波动，声音变得嘶哑而混乱，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深不见底的痛苦：

“不准……再那样叫吾……”

“不准……再用那种眼神看吾……”

“你的忏悔……你的眼泪……如今只会让吾觉得……更加恶心！”

他嘴上说着最残忍的话语，背影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苍凉。

那万古的恨海汹涌澎湃，似乎要淹没一切。

可在那恨海的最深处，那片名为“情天”的、曾经唯一照耀过他的光亮，即便破碎了万载，却依旧顽固地残留着余温，灼烧着他的灵魂，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爱恨纠缠，恨海情天。

原来最痛的惩罚，不是恨，而是明明恨入骨髓，却依旧无法彻底斩断那早已与生命融为一体的……爱。

魔神猛地抬头，望向这片被封印的古战场天空，发出一声仿佛困兽般的、压抑了万载的咆哮：

“啊——！！！”

咆哮声中，整个古战场再次剧烈震动，仿佛也无法承受这尊魔神内心那足以颠覆一切的激烈冲突！

离阙死死地盯着魔神那剧烈波动的背影，又看向不远处那个悬浮在空中、因被推开而更加无助绝望、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小小身影。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这魔神，并非彻底冰冷无情的杀戮机器！

他对阿沅，有着极致恨意，但似乎……也有着无法磨灭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旧情！

或许……这是他们唯一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