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目的?(2 / 2)
科拉被她逗笑了:“那就提前谢谢你了,玛蒂。”
“不客气。”玛蒂跳下床,开始翻找干净的衣物,“赶紧换衣服吧,一会儿还得去听老古董们讲光辉历史呢。希望影像资料比今天的炖菜有意思点。”
两人一边换衣服,一边继续低声交流着对训练细节的看法,玛蒂的毒舌点评时不时让科拉忍俊不禁。
换好衣服,科拉和玛蒂一起下楼前往食堂。傍晚的训练基地比白天更安静,远处的高强度训练似乎也结束了,只有零星几个穿着橙色训练袍的球员身影从更衣室方向走向另一栋建筑。
食堂里已经亮起了灯,长桌上摆好了简单的晚餐:烤香肠、土豆泥、煮豌豆,还有大碗的沙拉和面包。热气夹杂着食物的香气,比中午那顿更丰盛一些。
那四个男生已经到了,分散坐在两张相邻的桌子旁。
棕发兄弟正在争论下午传球时谁的责任更大,声音不大但语气激动。金发男孩依旧独自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切着香肠,动作一丝不苟。红发男孩则坐在另一张桌子的末端安静地吃着,和中午一样。
科拉和玛蒂取了食物,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红头发所在的那张桌子,但与他隔了几个座位。
玛蒂似乎打定主意要打破这种沉默,她用叉子敲了敲盘子边缘,声音清脆但不刺耳。
“嘿,伙计们,训练结束了,不用这么严肃吧?至少我们该知道彼此叫什么,不然明天普伦先生喊‘喂,你’的时候,都不知道在叫谁。”
她咧嘴笑着,目光扫过几个男生。
棕发兄弟中的哥哥先抬起头,他看起来是兄弟中更外向的那个。
“我是贾斯帕,这是查尔斯,我弟弟。”他指了指旁边还在生闷气的弟弟,“我们从布鲁日来。”
查尔斯·科尔嘟囔了一句什么,算是打招呼。
“尤里卡·乔瓦尼西。”金发男孩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用带着明显法国口音的英语清晰地说道,并微微颔首,礼仪无可挑剔,“来自巴黎。”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红发男孩。
他似乎顿了一下,才抬起头,他的眼睛是偏淡的灰蓝色,在食堂的灯光下显得很平静。
“休斯·范赫尔辛。荷兰。”他的介绍简短到了极致,说完便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玛蒂尔达·博恩斯,叫我玛蒂就行,来自非洲。”玛蒂爽快地接上,然后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科拉。
“科拉·卡佩,英国伦敦。”科拉微笑着回答。
简单的介绍后,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玛蒂喝了口南瓜汁,打破了安静:“所以,你们也是被家里人‘安排’来的?”
玛蒂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贾斯帕·科尔立刻回应,带着一种夸张的无奈摊手:“可不是嘛!我们家老头子,跟火炮队一个后勤主管有点交情,听说有这么个‘体验营’,非要把我们兄弟俩从比利时扔过来,说是‘感受一下正规训练,收收你们那过度活泼的性子’。”
他撞了撞旁边查尔斯的肩膀,查尔斯翻了个白眼,算是默认。
尤里卡·乔瓦尼西用餐巾再次擦了擦嘴角,才慢条斯理地说:
“我的情况略有不同。家族与魔法体育运动的某些国际事务有关联,参与此类活动被视为一种……必要的阅历拓展。查德理火炮队虽然近年成绩……不尽如人意,”
他措辞谨慎,“但其历史底蕴和在联盟中的传统地位,仍有其价值。”他的话语滴水不漏,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圆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向红发的休斯·范赫尔辛。他正用叉子戳着一块土豆,动作停了下来,但没有立刻抬头。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才用那种平直的语调说:“我父亲……曾是荷兰半职业联赛的追球手。他认识一个……曾经认识霍恩比教练的人。”
玛蒂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也知道问不出更多了。她转向科拉:“你呢,伦敦姑娘?也是被安排的?”
科拉放下手中的水杯,坦诚地说:“是我父亲争取到的机会。我想来看看真正的职业俱乐部是怎么训练的,想多学点东西。”
“哈!总算有个真心想打魁地奇的!”玛蒂用叉子指向科拉,又扫了一眼其他人,“虽然目的五花八门,但来都来了,接下来两周可都得听那个霍恩比老头和普伦先生摆布。我看呐,咱们最好互相照应着点,别到时候被练趴下,连爬回宿舍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话让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些。贾斯帕立刻接口:“说得对!尤其是那低空飞行,我脖子都快僵了!查尔斯,你说明天会不会有实战对抗?我早就想试试……”
“你连球都传不稳,还实战对抗?”查尔斯终于开口呛了哥哥一句,兄弟俩眼看又要争论起来。
尤里卡微微皱眉,似乎对这样随意的讨论有些不适应,但他保持了沉默,只是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餐。
休斯已经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安静地坐在那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窗外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和远处训练场边亮起的几盏魔法灯,仿佛食堂里的交谈与他无关。
科拉一边吃着晚餐,一边观察着这些即将共处两周的“同伴”。
背景、目的、性格差异巨大,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都“有点门路”来到这个并不热门的青训营。这和她预想的、充满竞争和共同目标的训练氛围可不同。
饭后,按照通知,六人来到了基地的小型会议室。房间里已经摆好了几排椅子,前面挂着一块白色的幕布。
菲力·普伦已经在里面了,正在调试一台老式的魔法投影仪。
霍恩比教练没有出现。
“坐。”菲力言简意赅,“今晚看一些东西。关于这支球队。”
灯光暗下,投影仪发出嗡嗡的声响,光束打在幕布上。
出现的不是激昂的比赛集锦或炫技镜头,而是一段段有些模糊、甚至偶尔跳帧的魔法影像,穿插着黑白或泛黄的照片。
影像从更早的年代开始,展示了查德理火炮队早年的一些训练场景、球员合影,以及几张庆祝胜利的老照片,其中就包括食堂墙上那张1892年夺冠的合影,动态的影像里,球员们互相泼洒着黄油啤酒,笑容无比灿烂。
旁白似乎是某位老队员的回忆录音,提到当年球队的口号——“我们将征服一切”,语气里充满了豪情。
然后,画面色调似乎都跟着沉郁下去。影像开始展示更近代的内容:训练依然艰苦,球员们依然在烈日或寒风中挥洒汗水,但胜利的镜头明显减少。
更多的是些平凡的瞬间——球员在更衣室处理伤口,教练在战术板前眉头紧锁,球迷数量稀少的看台……
旁白的声音也变得复杂,提到了转型的阵痛、资金的匮乏、人才的流失,以及那句后来被采用的口号——
“让我们大家交叉手指,乐观一点”。
影像最后,定格在如今这片训练基地的俯瞰图上,鲜橙色的队徽在画面上闪烁。
灯光重新亮起。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菲力·普伦关掉投影仪,转过身,看着表情各异的六张年轻面孔。
“查德理火炮队的历史,你们现在看到了一部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辉煌,低谷,坚持。这里不是塔特希尔龙卷风,没有接连捧杯的荣耀;也不是蒙特罗斯喜鹊,没有遍布全球的球迷。在这里,每一天的训练,都是为了那一点‘乐观’的希望,为了有一天,能重新证明那枚炮弹徽章的意义。”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科拉、玛蒂、休斯……每一个人的脸。
“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既然来了,在接下来的两周里,你们就是火炮队青训营的一份子。”
“我不指望你们能立刻理解这种坚持,但希望你们能尊重它。训练会很苦,要求会很严,因为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努力训练。”
“明天早上六点,一号训练场集合,晨跑。现在,解散,回去休息。”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只有冷静的陈述和严厉的要求。这就是查德理火炮队给这些“体验生”上的第一堂理论课。
回到宿舍,科拉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放着那些老影像和菲力·普伦的话。
辉煌与低谷,豪情与“乐观”,沉重的历史和现实的严格……这一切,比任何战术讲解都更直接地冲击着她。
她摸了摸枕边那枚橙色徽章。
这里确实和她想象的任何青训营都不同。没有光鲜的履历,只有沉甸甸的过去和绝不轻松的未来。
明天早上六点。她闭上眼睛,不再去多想那五个背景各异的同学,也不去猜测霍恩比教练更深层的意图。她只需要记住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学习,观察,然后,尽全力飞好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