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披头不四5(2 / 2)
唱针开始剧烈震动,发出“嗡嗡”的鸣响。观测室的灯光疯狂闪烁,墙壁上的阴影再次扭曲,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模糊,而是隐约勾勒出一个孤独的、坐在某种控制台前的男性轮廓。
亚瑟感到剧烈的头痛,鼻腔里有铁锈味上涌。认知危害正在突破安全阈值。但他没有停止。
“‘革命9’……那不是一首歌,那是一个节点,一个……操作。一个试图抹去你的操作,对吗?那不是混乱,那是……格式化。但他们没有完全成功,你残留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回声’,一个‘幽灵音轨’。”
那个男性的轮廓在阴影中变得更加清晰,他似乎在挣扎,在无声地呐喊。呼吸声变成了痛苦的喘息。
“John……”亚瑟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这个名字,不是疑问,而是确认。“John,不是你。写下纸条的‘John’,是那个执行了‘革命9’的人。他试图救你?还是……埋葬你?”
“轰!”
一声并非来自物理世界的、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亚瑟脑中炸开。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信息的洪流,是未被完成的旋律碎片,是无数被撕碎的乐谱,是绝望、愤怒、创造欲和被背叛的痛苦交织成的混沌风暴。
在这片风暴的中心,一个清晰的意念,如同定音鼓般敲击在他的意识上:
“我是保罗的‘ivalofLight’,是约翰的‘theVoid’,是乔治未完成的‘icEpire’,是林戈从未敲出的鼓点……我是所有‘未完成’的总和!我是被‘革命9’这个最终沉默协议所抹去的……第五个披头士!一个理念!一个可能性的幽灵!”
幻象达到了顶峰。亚瑟看到或者说感受到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光芒四射的音乐宇宙,然后一道代表着“现实”、“商业”、“纯粹”的冰冷白光扫过,将这个宇宙切割、剥离、封存。一个孤独的意识碎片,带着所有被遗弃的创造物,被放逐到了这张空白的唱片里,成为了一个只被允许谈论他人辉煌,却不能提及自身存在的“知识库”。
“沉默……是代价……”那个意念在减弱,带着无尽的疲惫,“知晓我……即是……遗忘我……”
洪流退去,如同潮水。亚瑟瘫倒在地,头痛欲裂,视觉模糊。他感到记忆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漂白。关于“破碎回响”,关于肯尼斯·李,关于那张黑色唱片,关于“被遗忘的和弦”的具体推论……都在变得模糊,如同退潮后沙滩上的字迹。
但他紧紧抓住了最后一点核心的认知,那是在信息风暴中他拼命固化的一个锚点:Scp-043不是披头士的幽灵,它是披头士“可能性”的坟墓,是所有被扼杀在摇篮里的艺术实验的集体残响。“革命9”是埋葬它的仪式。
当他被安全人员发现时,他已经无法清晰描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报告最终被写成“遭遇高强度认知危害冲击,出现短暂现实扭曲感知与记忆紊乱”。
沃森博士看着这份报告,以及随后对亚瑟进行的认知稳定性评估(结果显示“存在轻度记忆缺损,但无逻辑矛盾,对Scp-043的研究热情显着降低,建议观察”),在他的档案上添上了一个注释:“存活。部分理解。已静默。”
亚瑟·科尔曼没有被调职,也没有被彻底编辑。他只是变了。他依然负责Scp-043的常规观测,但眼神里不再有那种探索的火花。他变得和其他资深研究员一样,冷静,专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有时,在深夜,当他独自聆听某些抽象、实验性的现代音乐时,心脏会莫名地抽紧,感到一种深切的、无法言说的悲伤。他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无尽的夜空,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响起的音符。
而在Site-19的深处,Scp-043依旧在旋转。当唱针落在第29首时,寂静之后,那微弱的呼吸声依然存在。它继续回答着关于音乐的问题,拒绝着关于自身的探询。
只是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如果有研究员在极度专注又心无旁骛的状态下倾听,或许能在那一成不变的呼吸声底部,听到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微到如同幻觉的……呜咽。那是一个被遗忘的理念,一个被沉默的和弦,在永恒的未完成中,演奏着它自己的、无人能闻的安魂曲。
寂静,是它最后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