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回宫(1 / 2)
而这边皇后回到雪落阁后,安排完回京事宜后,不知不觉就已入了夜。
阁内陈设清雅,窗外正对着行宫外一片精心打理过的竹林,风过时飒飒作响,本该是怡情养性之所,此刻却只让她觉得心思烦乱,坐立难安。
画墨点亮了内室的数盏宫灯,此次春猎,皇后只带了她一个随行伺候,绘书等人都留在了坤宁宫照应。
“娘娘,”画墨捧来一盏刚刚沏好的参茶,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行装都已吩咐下去收拾好了,明日回銮诸事也大致安排妥当,忙了这大半日,您喝口茶,定定神吧。”
皇后仿佛没听见,目光怔怔地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半晌没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伸手端起参茶,声音有些飘忽地问道:“画墨,你说,戚立为何突然过来?”
画墨正要去整理床铺,闻言动作一滞,斟酌着答道:“皇上方才不是已然明言了么?京中无事,戚统领是临时起意,赶来护驾的,禁军统领随侍圣驾左右,护卫周全,本是常理之中。”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春猎大典,国之仪典,决定得本就仓促突然,戚立留守宫城,赵副统领随驾护卫,这是明发上谕,六部皆知,朝野共闻,若无极其紧要或京畿安危之事,又怎会临时过来?”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紫檀木榻边缘,皇后语气渐沉,“赵括方才未曾露面,是另有差遣,还是根本就来不了了?”
画墨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皇后的声音更低了,“还有父亲,春猎是何等大事?天子与臣同乐,展现天家气度、君臣和睦,父亲身为内阁首辅,文臣之首,理应在御前随侍,与皇上并辔而行,以彰显皇恩浩荡,谢家荣宠不衰。”
“可他偏偏告假了。”她抬起眼,看向画墨,眼神锐利得让画墨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说是感染了风寒,需静养数日,不过是寻常换季时偶感不适,以父亲对权势的看重,这点微恙,怎会让他连春猎大典都缺席?他难道不知,这种时候缺席,会引来多少猜疑?会让皇上心中作何感想?”
皇后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半扇窗。
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山间初春夜晚的湿冷气息,瞬间卷走了室内暖融的茶香,皇后望着远处黑暗中起伏连绵的山峦轮廓,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破碎,“还有这次春猎,皇上为何偏偏只带本宫一人随行?瑶妃有孕,荣妃亦有孕,身子不便,留在宫中情理之中,可还有汤、薛二人,为何一个都不带?当真只是顾忌有孕之人,还是别有考量?”
皇后转回身,背对着窗口,整个人的轮廓被窗外深沉的夜色衬得有些单薄,面庞却隐在烛火的阴影里,看不真切神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本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画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伺候皇后多年,深知主子绝非表面看起来只知端庄持重、倚仗家世,皇后心思细腻缜密,纵然近来因瑶妃、荣妃有孕等事,屡屡受挫,有些失了方寸,但向来看得深。
画墨走到皇后身边,轻轻将窗户关小了些,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让夜风不至于太过凛冽,“娘娘,或许是您连日劳心,思虑过重了,谢大人身体微恙,谨慎些也是人之常情,戚统领许是奉了皇上密旨有军务布置,不便为外人道,猎场山林,本就地势复杂,皇上骑射精绝,一时追猎心切,马速过快,被树枝划伤,也都是有可能的。”
皇后听着,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依旧透过窗缝,望着外面沉甸甸的夜色。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画墨,你还记得柔福出生那一年,慎王从和州藩地,派人送来的贺仪么?”
画墨微微一怔,她仔细回想,点了点头,“奴婢记得,按皇室定例,皇子公主诞育,各藩王、地方大员都需上表恭贺,进献贺仪,慎王那份礼单奴婢当时还仔细核对过,收在坤宁宫的库房记档里了,并无什么特别逾制之处。”
她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皇后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是,明面上的礼单,自然规规矩矩,挑不出错处,可本宫记得,当时随同贺仪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份指名要送给太后娘娘的心意。”
画墨的心,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