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黄泉剑鸣？三生镜（2 / 2）
孟青云不得不全力运转《养魂蕴灵诀》和混沌之力，才堪堪护住自身与周围方寸之地，抵御这狂暴的魂屑风暴。此地的凶险，远超之前百倍！
大殿深处，冥河支流的虚影已凝实如真正的血河，腥臭的河水中沉浮的扭曲阴影与疯狂抓挠的惨白手臂纤毫毕现。
孟青云猛地看见了木灵逍。他如石像般矗立在大殿中央，身躯正剧烈地剧颤，仿佛正与无形的磅礴巨力殊死角力。一道惨白的光柱自穹顶降下，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他比在冰魄泉眼时更加形容枯槁，脸上幽蓝的血管虬结蔓延，如同覆上了一层诡异的冰霜蛛网。然而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死死钉在大殿穹顶之上。
孟青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那里，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不同于表层所见，这面铜镜散发着更为苍茫的气息。镜框上镌刻着繁复玄奥的符文，只倒映着一片混沌的、缓缓吞噬光线的旋涡。
木灵逍仿佛被那面镜子完全吸引住了，口中喃喃自语：“真相……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似乎触动了某种机制，那镜面上的混沌旋涡骤然加速旋转。
木灵逍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痛苦又夹杂着痴迷的神情。镜面之上，开始飞速闪过一些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画面：
一个意气风发的白衣青年，在雪山之巅练剑，寒光纵横，天赋绝伦……宗门巨变，盟友突然反戈，冰封的宫殿被黑色的火焰吞噬，熟悉的师长同门一个个在绝望中化为冰雕或扭曲的尸骸……青年力战不敌，身受重创，神魂俱碎之际，被一道神秘的黑色漩涡卷走……无尽的黑暗与冰冷，破碎的神魂在冥气中挣扎，被迫修炼一种残缺的鬼道秘法，凝聚鬼体，痛苦不堪……一次险死还生的机缘，得以借助一具刚死的、与他有微妙契合度的肉身还阳，但代价是肉身不断被体内积存的冥气和鬼力侵蚀，逐渐尸化，且承载着前世残魂的痛苦与仇恨……
“啊——！”木灵逍猛地抱住头颅，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颤抖。那镜中显现的，正是他前世惨死、被迫转为鬼修、以及这一世肉身不断尸化的痛苦过程！
承载着前世记忆的复仇者，跟玄阴子有点相似啊，但为什么这木灵逍修鬼道夺舍之后，身体会逐渐尸化，而玄阴子却完好无损呢？是鬼修功法的缘故？还是灵魂的缘故？
孟青云静静地看着，心中波澜微起。通过镜面，他看到了木灵逍的过去，确实令人唏嘘。但这依然不能成为其屡次算计陷害自己的理由。
孟青云正欲出手袭击木灵逍，那镜面景象陡然变换：
——一道横亘于无尽星空之上的、巨大的遍布裂痕的壁垒。
——壁垒之外，是散发着无尽毁灭与贪婪气息的黑暗洪流。
——壁垒轰然崩塌！黑暗洪流倾泻而下，吞噬星辰湮灭世界，生灵涂炭，万物归寂……
——在那毁灭洪流的最前方，一尊周身弥漫着无尽混沌与吞噬之意的魔神身影，缓缓转过……那张面孔，竟与孟青云有七八分相似！那双眼中，唯余漠然！
“噗——！”木灵逍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他踉跄着后退，“第一次是……飞升……无门……”猛然指向孟青云，“是你！原来是你！！结界……破了……不对……这终焉浩劫……是你引来的！！我们……都会因你而死……所有一切……”
孟青云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碎片。从木灵逍口中得知，第一次木灵逍看到的恐怕就是此界的真相，玄阴子早就告诉过他。此次又是另一番画面……前世今生未来，难不成此物是三生镜吗？冥界之物为何在此处？
三生镜的光芒骤然熄灭，木灵逍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完了……一切都完了……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孟青云也被那景象所震撼，尤其是那尊与自己相似的天魔之影，让他的道心都产生了瞬间的动摇。那是真实的未来吗？还是心魔的映照？三生镜……照见的究竟是必然，还是某种可能性？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他的神识感知到角落瓦砾下的异常。他绕过几根石柱，在一堆坍塌的碎石瓦砾中，看到了一截露出来的黑色剑柄。
他挥手拂开碎石，一柄断剑呈现眼前。剑身从中而断，断口参差不齐，仅存的半截剑身入手沉重，触手冰寒，凝聚了死气与杀意。旁边扔着一个同样漆黑的剑鞘，鞘身上用古老的幽冥文字刻着一行小字：杀尽苍生始见真！
好重的煞气！孟青云眼神一凝，这绝非寻常法宝。他尝试将一丝混沌之力注入其中。
“嗡——！”
断剑发出一声低沉剑鸣！那声音不似金铁交击，反而像是万千冤魂的哭泣与咆哮凝聚而成，直接作用于神魂！漆黑的剑身之上，陡然亮起无数暗红色纹路，而在剑脊中心，三个字迹缓缓浮现——王不惑！
与此同时，似乎被这声剑鸣所惊动，整个轮回阁猛地一震！
大殿最深处，那冥河虚影奔流之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中一步踏出。
正是鬼哭船船长，王不惑！但他此刻的状态，与鬼哭船上时截然不同，那股恐怖的压迫感，表明他此刻才是完全体。
王不惑那异色的眼眸扫过场中，先是落在孟青云手中的断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木灵逍身上。
木灵逍挣扎着站起，擦去嘴角溢出的黑血，眼神复杂地看着王不惑。
王不惑开口了，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时候到了。”
木灵逍身体微微一颤，深吸了一口充满冥气的冰冷空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两人之间那简短的对话和眼神交流，彻底揭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敌对，而是早有约定！
孟青云心中警铃大作，握紧了手中的断剑和黄泉令残片，小煞也感受到极大的威胁，龇牙咧嘴，发出低沉的咆哮，护在孟青云身前。林辰和林婉更是脸色惨白，被王不惑那恐怖的气息压得几乎无法动弹。
然而，无论是王不惑还是木灵逍，此刻的注意力都并未完全放在孟青云身上。他们的目光，似乎越过了孟青云，投向了那幽暗的穹顶之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在向某个隐藏在更高处的存在宣告——仪式，即将开始。
在这极度压抑的气氛中，孟青云清晰地感觉到，似乎有不止一道冰冷、淡漠、毫无感情的目光，自无可追溯的虚空深处投下，静静地注视着轮回阁中发生的一切。那些目光的主人，仿佛高坐云端的看客，正在评估着棋盘上每一颗棋子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