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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集:又是一年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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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秦建国问,“要去北京?展什么?”

“初步意向,是希望您能提供一件或一组既能体现‘北木’核心精神,又具备当代思考和展示性的作品。”顾编辑说,“他们特别提到了书里写到的《痕·迹》和《城·忆》系列,觉得那种将个人记忆、城市历史与工艺结合的方式很有启发性。但也暗示,如果能有一件更新的、更能体现近期思考的作品,会更好。”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秦建国工作台上那块尚未完成的浪木上。它粗犷、原始、充满自然的野性力量,与《城·忆》那种经过精心提炼的怀旧美感截然不同。

秦建国也看着那块木头。去北京,参加国际展览?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关老爷子当年最远可能也就去过省城。宋志学渴望的“国际语境”、“艺术讨论”,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先降临到这个他一度认为“守成”的小院里。

“这事……”秦建国缓缓开口,“容我想想。也得看看,这东西,”他指了指浪木,“到时候,能不能‘活’出来。”

顾编辑表示理解,留下了更详细的展览资料和联系方式,说筹备期还有几个月,让秦建国不必立刻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一种新的、更加微妙的压力,悄然弥漫在小院。这压力不同于宋志学在时的理念冲突,它来自外部世界的认可与更高平台的召唤,也来自秦建国内心对“拿出什么”去代表“北木”的审慎。

他雕刻浪木的节奏,似乎更慢了。有时,他会停下来,长久地凝视那块越来越显现出惊涛拍岸般动势的木头,手指抚过那些粗粝与光滑并存的表面,仿佛在倾听它最后的秘密。他知道,这件东西,一旦完成,将不再是江边一块无名的漂流木,也不仅仅是一件倾注心血的私人物品。它将被贴上“北木”的标签,置于聚光灯下,接受来自完全不同世界的目光的审视和解读。

四月初,陈默带着导师的反馈回来了。他的报告得到了高度评价,导师林教授甚至提议,将“北木”作为长期研究基地,未来可能组织小型学术考察或工作坊。同时,陈默也带回了一些南方艺术圈的动态信息,其中偶然提到了宋志学的名字,说他在一个青年艺术家群展中展出过一个混合媒材装置,评价似乎有些争议,有人说“想法大胆但工艺粗糙”,也有人认为“展现了新生代的冲击力”。

秦建国听了,没说什么。晚上,他独自在茶室坐了很久。墙上,关老爷子留下的那些简单而饱含韵味的工具,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幽光。他想起师父的话:“手艺人有手艺人的江山。”这江山,是手中的活计,是脚下的土地,是心里的规矩。如今,这江山的边界,似乎正被外力推着,向外拓展。

他走到工作台边,再次凝视那块浪木。在即将收尾的阶段,它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生命力,仿佛凝固的巨浪,又像挣扎向上的古老根系。它不优雅,不怀旧,甚至有些“不驯”。但它真实,有力量,是从这片土地上的江河中诞生,经由他的手,重新被唤醒的“存在”。

秦建国心中渐渐明晰。去北京,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迎合什么“当代思考”。而是将“北木”的“此刻”——经历了分离、沉淀、内省与新的对话之后的“此刻”——凝结在这块浪木之中,带出去,让外界看看,在“传统”与“创新”的喧嚣话语之外,在东北春城这个安静的小院里,依然有一种生长,是贴着地面,听着木头和土地的心跳,缓慢而坚定地进行的。

他拿起刻刀,在浪木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刻下了一个小小的、简化到极致的“木之脉”图形,与木材本身的纹理几乎融为一体。这不是签名,更像是一个安放其间的、沉默的魂魄。

春风吹过小院,老榆树遒劲的枝头,爆出了星星点点的嫩绿芽苞。冬天蛰伏的土地下,根脉正在无声地蔓延,汲取养分,准备支撑新一轮的、无论去向何方的生长。

秦建国知道,当这块浪木最终完成,离开小院,驶向北京那个未知的广阔舞台时,它所带走的,将不仅仅是“北木”的技艺或理念,而是一段完整的、关于根脉、分离、沉淀与重新出发的冬春故事。故事还在继续,在这院子里,也在远方。而他要做的,只是听清手中木头的语言,然后,诚实地下每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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