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我听见了,那片沉默的尖叫(1 / 2)
凌晨三点,市立医院地下三层的心理干预实验室。
灯光被调至最低,仅余几盏幽蓝的指示灯在设备间缓慢闪烁。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钟表,只有金属墙面上细微的电流嗡鸣,和声波舱内规律的呼吸声。
陆昭平躺在半封闭式声波舱中,身体被柔软的磁性衬垫包裹,额角贴着六枚微型脑电图传感器,细如发丝的数据线蜿蜒接入主控台。
他的眼皮轻合,唇线却绷得极紧——这不是睡眠,而是一场主动坠入意识深渊的跳伞。
耳机里,一段由白袍医生特制的双耳节拍音频正循环播放,频率锁定在7.83赫兹,恰好接近人类θ脑波的临界点。
这个频率能诱导深度意识解离状态,使人短暂脱离自我认知边界,进入“感知漂浮”期。
“你不是要去读别人的情绪。”白袍医生站在控制台前,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某种正在成形的仪式,“你要让自己成为情绪的通道。让那些痛、恐惧、悔恨……流经你,而不是困住你。”
陆昭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点头。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失控,不只是记忆可能被反向读取,更有可能被潜藏在群体意识中的“指令残留”污染。
十年前“红眼计划”的受试者中有三人因此精神崩解,最终在无声无息中自杀。
但此刻,他必须赌。
监控屏上,三名志愿者的脑电波图谱逐渐与陆昭的a波产生共振。
起初是微弱的同步波动,随后节奏趋同,仿佛四颗心脏开始以同一频率搏动。
成功了。
第一阶段“共情共振”达成。
上午九点,训练进入第二阶段。
三名志愿者被依次引导回忆创伤事件:战争幸存者描述炮火撕裂战友躯体的瞬间;火灾目击者重现母亲被困火场的最后一声呼喊;第三位是一名年轻男子,十年前亲眼目睹父亲被人拖入小巷,三天后在河滩发现尸块。
当他说出那句“她死前一直握着我的手,说对不起”时,整个实验室的温度似乎骤降。
陆昭的身体猛地一震,手指抽搐,监护仪发出轻微警报。
他正承受着那种撕心裂肺的负罪感——一个孩子认为母亲的死亡是因为自己不够坚强。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嘴唇动了。
“她不是在道歉。”他的声音低缓、平稳,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韵律,“她在告诉你——她以你为荣。”
话音落下,志愿者猛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泪水从指缝溢出。
但诡异的是,原本剧烈震荡的情绪曲线,竟从极端焦虑迅速回落至可控区间,甚至趋于平静。
白袍医生盯着数据屏,瞳孔微缩。
这不是共情。
这是情绪重塑。
他猛地看向舱内的陆昭,后者已睁开眼,额角渗出一道细血——那是神经负荷过载的征兆,可他的眼神却清明得可怕。
“我能‘放进去’什么。”陆昭缓缓坐起,抹去血迹,声音沙哑却坚定,“不只是‘接收到’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掌握了新的能力——不再被动接收他人情绪,而是可以反向注入某种心理锚点,用语言、语调、节奏,在对方意识深处植入稳定信念。
就像病毒对抗病毒,用“光”覆盖“暗令”。
这不再是侧写,也不是心理战术。
这是心理战。
中午十二点零七分,老赵的电话打破短暂的沉寂。
“市中心地铁枢纽突发群体性晕厥事件,”老赵的声音透着压抑的焦躁,“三十多人出现幻觉、自残倾向,有人拿头撞墙,有人撕扯自己的头发……现场视频你得看看。”
陆昭立刻接入警方内网,调取实时画面。
监控录像中,一名女子跪在地上嘶吼:“他们都看着我!”另一名男子疯狂抓挠手臂,嘴里重复着:“快逃!他们要来了!”
症状熟悉得令人窒息。
他迅速排查毒气、电磁干扰、水源污染,均无异常。
但当系统标记出所有患者近期就诊记录时,一个名字赫然浮现——康宁精神康复中心。
陆昭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眼神骤冷。
那是“心启教育中心”重组后的挂牌单位,而“心启”,正是“红眼计划”早期实验的临床合作机构之一。
他立即调取该中心近三个月药品采购记录,发现一批名为“诺瑞坦”的镇静剂被超量申领。
成分分析显示,其辅剂中含有“β羟基L色氨酸”——正是当年用于增强情绪敏感度的关键物质,能让大脑对特定频率的声波指令产生条件反射。
“他们没放弃感应系统。”陆昭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刃划过铁板,“他们在用整个城市做活体测试。”
这不是意外,是预演。
一次针对大规模人群的情绪操控演练。
目标?制造混乱,筛选高敏感个体,为下一轮“节点替换”铺路。
而下周的慈善信托会议,就是交接仪式的开端。
手机震动。
沈清来电。
“我查到了,”她的声音冷静依旧,却透着一丝寒意,“‘康宁’的医疗执照审批人,是市心理卫生协会副会长——李文舟。他在五年前公开撰文,称‘11·23案’应定性为‘单一凶手精神失常所致’,并推动结案。”
陆昭闭上眼。
又一个名字落入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