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真实的谎言（1 / 2）
指挥中心内的应急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冷白的光线切割着每个人紧绷的脸庞，却照不进主屏幕投射出的诡异阴影。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了通风系统微弱的嗡鸣，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沉重到几乎要断裂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屏幕中央——那个本该在十分钟前被判定为“已摧毁”的“园丁”，正以一种优雅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姿态，双手捧着自己刚刚摘下的头颅。
无头的身躯依旧穿着那身绣着银线藤蔓的白色长袍，颈部断面没有鲜血喷涌，只有细碎的、如同星河般闪烁的光点在缓缓流动。他微微欠身，动作标准得像是古典舞剧里谢幕的演员，连长袍下摆垂落的弧度都带着精心设计的美感。
而那个熟悉的、曾让无数人误以为是“温柔救赎”的声音，此刻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神经，在指挥中心的每个角落回响：“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打扰各位，但我必须纠正一个长久以来的误解——我并非你们口中的‘园丁’，更不是所谓深渊的使者。”
光点在他颈间凝聚成一道环形光晕，声音透过光晕传递出来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厚重感，仿佛带着宇宙初生时的尘埃气息：“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这个宇宙的‘调律师’，负责维护所有被设定好的秩序与轨迹。”
话音未落，无头身躯抬起右手，苍白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刹那间，主屏幕上原本静止的太阳系星图骤然活了过来——水星的轨道如同被橡皮擦划过般扭曲变形，金星表面的硫酸云层瞬间消散，露出下方布满金属光泽的未知建筑；木星的大红斑在眨眼间收缩成一个光点，又在另一处炸开，化作无数道蓝色的能量流；土星的光环被硬生生扯成碎片，重新拼凑成一道环绕整个太阳系的透明屏障。
星辰移位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比任何爆炸都更令人心悸。那些曾被天文学家奉为“宇宙铁律”的行星轨迹，在调律师的指尖下，变成了可以随意涂改的儿童涂鸦。
“你们所认知的一切，”调律师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星河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慈祥，“从138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到35亿年前地球上第一个单细胞生命的诞生；从人类祖先走出非洲草原，到你们造出第一艘能飞出太阳系的宇宙飞船——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本精心编排的剧本。”
他捧着头颅的双手微微转动，头颅的眼睛突然睁开，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整个太阳系的缩影：“而你们，不过是剧本里按照设定行动的角色。”
“放屁！”
一声怒喝打破了死寂。赵建国猛地一拍控制台，金属台面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他面前的显示屏瞬间亮起一片红色警报。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无头身影，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什么剧本？什么调律师？你不过是在使用某种精神干扰武器，想要动摇我们的军心！”
指挥中心内的士兵们纷纷点头，有人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武器，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不甘。他们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战斗，从深渊之眼的入侵到收割者的围剿，每一次胜利都是用鲜血换来的，怎么可能只是“剧本里的情节”？
“是吗？”调律师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既然你认为这是精神攻击，那不如解释一下，你们数据库里没有记录的‘史前文明’，又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主屏幕上的画面骤然切换。原本熟悉的地球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绿色植被覆盖的古老大陆。但令人窒息的是，画面中并没有恐龙的身影——在那些高耸入云的巨树之间，矗立着一座座形状奇特的建筑。它们的墙体由某种泛着蓝光的晶体构成，最高的建筑直插云霄，顶端甚至缠绕着闪电；天空中，无数艘碟形飞行器在有序穿梭，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地面上，穿着银色服饰的人影正操控着巨大的机械，将一块块岩石雕琢成复杂的符文。
“这是距今约6500万年前的地球。”调律师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是在讲述一段无关紧要的历史，“那时的文明，被我们称为‘晶体文明’。他们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能够利用地核的能量，甚至能通过符文与行星的磁场沟通。他们和你们一样，认为自己是宇宙的主宰，是进化的终点。”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几秒钟后，光柱撞击在大陆上，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星球——晶体建筑如同积木般崩塌，飞行器在空中爆炸成一团团火球，绿色的植被被高温烧成灰烬，整个地球瞬间被暗红色的尘埃覆盖。
“直到重启时刻到来。”调律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当他们的文明发展到‘剧本设定’的上限时，一颗经过精确计算的小行星，准时撞向了地球。”
屏幕重新暗了下来，只剩下一片暗红色的尘埃在缓缓漂浮。指挥中心内再次陷入死寂，赵建国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曾看过无数份关于史前文明的猜想报告，但那些报告都只是基于几块残缺的化石或奇怪的岩石，从未有过如此清晰、如此震撼的影像证据。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陆明突然向前一步。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无头身影，声音冷静得有些异常：“如果我们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剧本，那你为什么要现身？按照你的说法，继续让剧本演下去就好，没必要打破这个‘规则’。”
他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陆明。是啊，如果调律师真的是“秩序的维护者”，他最该做的就是隐藏自己，而不是主动暴露身份，甚至揭露“剧本”的真相。
调律师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那个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里面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因为出现了意外。”
无头身躯缓缓抬起手指，指向屏幕前的陆明。他的指尖闪烁着微弱的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汇聚成一道细线，连接到陆明的胸口：“你们本该在收割者第一次入侵时就全军覆没，但你们活下来了；你们本该在穿越时空裂缝时迷失在混沌空间，但你们回来了；你们本该在龙脉之力觉醒时自相残杀，却建立了联合基地。”
光点组成的细线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陆明甚至能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调律师的声音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而你，陆明，就是所有意外中最大的变数。你体内的力量——那种能够融合龙脉、沟通祖龙气，甚至能抵抗时空扭曲的力量，根本不属于这个宇宙的设定。”
指挥中心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陆明的特殊，但他们从未想过，这种特殊竟然会被定义为“宇宙设定之外的力量”。赵建国下意识地挡在陆明身前，警惕地盯着屏幕：“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调律师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更多你们不知道的‘真相’——关于这个宇宙，关于你们的文明，还有关于‘实验’的本质。”
他的指尖再次轻点虚空，主屏幕上的画面开始飞速切换。首先出现的是深渊之眼的影像——那些曾经被认为是“宇宙恶魔”的生物，此刻正被关在一个个透明的容器里，容器外连接着无数根金属管线，管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控制台。控制台上，几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影正在记录着什么。
“深渊之眼，编号734实验变量，目的是测试文明在极端恐惧下的反应。”调律师的声音像是在念实验报告，“收割者，编号982实验变量，目的是测试文明的战斗潜力与合作能力。”
画面继续切换，这次出现的是地球的龙脉分布图。那些曾被视为“华夏根基”的龙脉，此刻在屏幕上变成了一道道红色的线条，线条的起点和终点都连接着一个小小的光点。而在地球的地核深处，一个巨大的、类似心脏的机械装置正在缓缓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会有红色的能量顺着龙脉传遍全球。
“龙脉之力，编号1056实验设定，目的是为文明提供特殊的能量来源，观察其对文明发展的影响。祖龙气，编号1057实验设定，是龙脉之力的变异形态，原本预计在1000年后才会出现，却因为陆明的诞生提前觉醒。”
调律师的声音带着科学家般的冷静，没有丝毫感情：“你们人类文明，不过是宇宙中无数个‘实验场’中的一个。从你们诞生的那一刻起，你们的每一次进步，每一次灾难，甚至每一个个体的生死，都在被观察和记录。就像你们观察培养皿中的微生物，记录它们的生长、繁殖和死亡。”
“够了！”一名年轻的士兵突然嘶吼起来，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枪，对准了屏幕，手指死死扣住扳机，“你在撒谎！这都是假的！我们不是实验品！”
没有人阻止他，因为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同样的绝望。如果调律师说的是真的，那他们过去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为了守护地球而战斗，为了延续文明而牺牲，甚至为了未来而努力，都只是“实验者”眼中的一场表演。这种认知，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赵建国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扶着控制台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他征战一生，从未想过自己守护的竟然只是一个“实验场”。陆明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比起身体的痛苦，内心的震撼和迷茫更让他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