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跨越寂静之门（2 / 2）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里的“寂静”。
并非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引擎的轰鸣、设备的运行、甚至人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传出去后，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贪婪的海绵吸收、扭曲、削弱，最终变得模糊而遥远，形成一种诡异的、压抑的“静音场”。
只有那些空间裂缝偶尔撕裂时发出的、无声的“咆哮”（通过护盾的震颤和能量的剧烈波动感知到），提醒着这里的危险。
“这里……空间和时间都碎了……”蓝星睁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她手中的枝干，此刻光芒稳定，但传递给她一种沉甸甸的、饱经沧桑的悲凉感，仿佛在哀悼这片区域的“死亡”。
“检测到高强度、多种类的残留法则碎片与能量辐射。”
星枢报告，“主要为星辰寂灭之力、虚空侵蚀残留、以及少量纯净的……上古自然生机？三种力量在此地以极端混乱的方式交织、对抗、湮灭，任何剧烈能量活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
“寻找相对稳定的锚泊点，建立初步观测站。”袁罡命令道。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破碎的领域，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的空间裂痕和能量乱流，探查着可能存在的“安全区”。
最终，在蓝星指引和星枢计算的结合下，他们找到了一块相对“完整”的、直径约数百公里的小型空间碎片。
这块碎片边缘仍有细微的扭曲，但内部空间相对稳定，引力微弱但可测，并且没有检测到活跃的危险法则碎片。
“不灭猿魔号”缓缓靠近，如同巨鲸靠近暗礁，数条带有高强度能量吸附和物理锚定功能的工程索从舰体伸出，小心翼翼地“搭”在这块碎片的边缘，将其与战舰暂时固定在一起，避免被混乱的空间流卷走。
紧接着，一组由五名工程技师和十台多功能机器人组成的先遣队，在灰鼠的暗中护送下，乘坐小型工程艇脱离母舰，登陆碎片表面，开始建立简易的观测站和扫描信标。
整个过程进行得异常安静和缓慢，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一个多余的火花或一次能量过载，就会惊醒这片沉睡（或者说，从未真正安眠）的破碎之地。
观测站顺利建立。
数个高灵敏度的探测器被部署在碎片不同位置，开始对周围环境进行多点、多频谱的持续扫描，数据如涓涓细流，汇入“不灭猿魔号”的主数据库，再由星枢进行整合分析。
袁罡、蓝星、墨渊、灰鼠，以及柯尔特（远程投影）齐聚舰桥战术台前，看着星枢初步绘制的这片区域的三维动态模型。
模型清晰地显示出，那些看似混乱的空间裂缝和漂浮矿藏，其实隐隐围绕着几个核心点分布，其中一个核心点，与蓝星之前感应的“起点锚标”位置高度重合。
“这里。”蓝星指着那个核心点，“枝干的共鸣最强，我感觉……那里似乎有一个‘接口’，或者一个‘伤痕’，与我们感应到的上古星路脉络相连，但那个‘接口’被混乱的法则和破碎的空间包裹着，状态很不稳定。”
墨渊仔细观察着模型，尤其是那个核心点附近的空间结构数据和残留能量谱：“确实像是‘脉络’的断口。想要利用它作为起点，我们需要先稳定那一小片区域的空间，至少是暂时性的，然后以枝干为引，激活脉络残存的‘路标’功能。”
“稳定空间？”
柯尔特的投影皱眉，“在这种法则破碎区强行稳定空间，需要的能量和精细操作极其惊人，而且很可能引发周边更大范围的连锁失衡。”
“不能强行稳定。”
袁罡否定了硬来的想法，他沉吟片刻，看向蓝星和墨渊，“既然那里残留着上古自然生机的力量，是否可以用‘疏导’或‘共鸣安抚’的方式，引导那片区域的破碎法则暂时‘平静’下来，为我们打开一个短暂的窗口？”
蓝星与墨渊对视一眼。
“可以尝试。”蓝星思索道，“但需要非常精密的配合，我需要以枝干为核心，全力共鸣并引导其中蕴含的、属于建木的自然秩序之力，去‘抚平’那片区域法则的‘躁动’。这可能会吸引残留虚空力量的反弹。”
“老夫可以布下一座‘小周天定星阵’。”
墨渊接口，“此阵可借助此地残留的星辰寂灭之力（经过转化）与‘不灭猿魔号’的部分能源，在目标区域外围构筑一层临时性的、强化空间结构的‘框架’，为蓝星丫头的共鸣创造相对安全的环境，并抵御可能的外部冲击。”
“听起来可行，但风险依然很高。”
灰鼠冷静地指出，“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空间崩塌、能量反噬，或者……引来我们之前察觉到的那些‘窥视者’。”
“风险与收益并存。”
袁罡站起身，目光坚定，“这是我们验证路径起点、获取更准确坐标、并可能发现更多线索的关键一步，准备行动方案，计算所有可能的风险与应对预案，星枢，进行全要素模拟推演。”
“模拟推演启动……预计完成时间：1.2标准时。”
在星枢进行高强度推演的同时，各岗位开始为即将进行的行动做最后准备。
工程队加固观测站和舰船连接；武器系统待命，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空间异变或未知威胁；医疗舱做好紧急救援准备；蓝星开始调整自身状态，与枝干进行更深层次的灵性沟通；墨渊则在星枢的辅助下，开始远程指导工程机器人在目标区域外围预布置阵基所需的特殊材料。
就在这紧张有序的备战氛围中，一直监控着“幽影”无人机和外部环境的星枢，忽然发出了一声与往常不同的、略带急促的提示音：
“警报：检测到超远程、高精度空间相位扫描。扫描源方位：葬帝星云方向。扫描强度：中等。扫描模式：主动、穿透性极强。‘幽影’无人机在扫描范围内，已启动最高级别隐匿协议，状态：未知。本舰当前隐匿等级：可能已被部分探测。”
几乎同时，负责内部监控的子系统也传来报告：“隔离分析室报告，未知薄片出现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波动频率与外部扫描频率存在0.7%的相关性。波动持续0.5秒后消失，薄片恢复休眠状态。”
舰桥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窥视者，不仅还在，而且……似乎靠得更近了。并且，他们留下的“小礼物”，在特定条件下，或许并非完全“被动”。
袁罡眼中寒光一闪，看向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葬帝星云方向，又看了一眼战术台上那个代表着路径起点的核心点。
“按原计划准备。”他声音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不管来的是谁，想趁火打劫，还是另有所图……”
“都得先问问，我们手里的棍子，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