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赵玦惊叹浅月智,开始重视女性力量(2 / 2)
周正接过,用手指捻了捻,确实如此。
“同样的染料,我们的法子,用水量能节省三成,出产次品的几率降低一半。这省下来的水钱,和多卖出去的上品布料,就是他们的利。我们不劝说,只演示。行会会在渠边设立一个示范工坊,免费教导技术。看得懂利益的人,自然会来。”
一席话,说得周正再次沉默。
一个算钱,一个攻心。一个务实到底,一个洞悉人性。这两个女子,哪里像是闺阁中人,分明是两个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
这场会议,最终在刘承的沉默和周正的点头中结束。
当晚,养心殿。
赵玦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北境胡人寇边,军报雪片般飞来,主战主和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南方数州大旱,请拨钱粮的折子摞得比他还高。每一件,都是牵动国脉的头等大事,令人心力交瘁。
一个内侍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呈上一份密报。那是工部会议的详细记录。
赵玦本是随手翻看,可看着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竟渐渐舒展开来。当他读到秦娘子那番关于“一千二百两”与“三万一千两”的对比时,他忍不住低声笑骂了一句:“这个刘承,真是自取其辱。”
当他看到林晚那句“不凭相信,凭利益”时,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靠在龙椅上,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苏浅月那晚讲的故事。
“她只是在病人家隔壁,找了个同样患病、但更严重的乞丐……当着所有人的面,治那个乞丐。”
东安渠,是那个生了病的“乞丐”。
刘承和那些老臣,是坚信“鬼神之说”的族老。
而林晚和秦娘子,就是那个当众用新法子治病的“医者”。
他,这个皇帝,之前竟还想着亲自下场,去跟那些“族老”辩论药方有没有用。
赵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震撼。他看着眼前这些关于军国大事的奏疏,第一次产生了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果把这些难题,交给女学的那些女人,她们……会拿出什么样的“方子”来?
她们或许不懂排兵布阵,不懂朝堂权衡,但她们懂柴米油盐,懂人心向背,懂如何用最少的钱办成最大的事。而这些,不正是治理一个国家最根本的东西吗?
他一直以为,让苏浅月当皇后,是给了她世上女子最尊贵的荣耀。可现在他才惊觉,或许,他只是给了她一座更华丽的牢笼,而她真正的天地,在那座小小的女学里,在那一条臭气熏天的河渠边,在那些他从未关注过的民间角落。
“女子……力量……”赵玦喃喃自语,他将那份工部的密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最顶上,压在了那些火烧眉毛的军国大事之上。
这一刻,他心中某个坚固的壁垒,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次日清晨,东安渠边。
天刚蒙蒙亮,林晚和秦娘子便带着十几个女学学生,在渠边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桌上摆着米袋、账册和算盘,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清晰的楷书写着“以粮换泥,现场结算”。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除了几个好奇张望的孩童,竟没有一个居民上前。
那些平日里在渠边浆洗、倒水的妇人,今天都躲得远远的,聚在巷子口窃窃私语。男人们则抱着手臂,站在自家门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就在这时,渠对岸最大的“王记染坊”门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拎着一桶散发着恶臭的染色废水,大摇大摆地走到渠边,“哗啦”一声,尽数倒入了河中。
他做完这一切,还故意朝着林晚她们的方向,轻蔑地“呸”了一口。
“一群娘们儿,不在家绣花带孩子,跑这儿来指手画脚!还想管老子怎么倒水?做梦!”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哄笑声。几个染坊的伙计也跟着起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林晚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她预想过困难,却没想到,第一道难关,竟是来自这些她们想要帮助的百姓自己。她攥紧了袖中的计划书,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