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地钉陷马(2 / 2)
吐蕃赞婆将军急忙翻身下马,蹲下身查看马蹄铁,用弯刀撬开马蹄铁的缝隙,竟从里面剔出一枚青铜齿轮——齿轮边缘刻着清晰的“唐”字,与之前木鸢上的齿轮样式完全一致。“这些齿轮怎么会在马蹄铁里?”赞婆将军疑惑不解。
李匠师接过齿轮,仔细查看后恍然大悟:“是唐军工匠的‘藏械术’!他们知道天竺人会检查战马,特意将齿轮打磨成碎石大小,藏在马蹄铁缝隙中,既不会影响战马行走,又能在关键时刻取出使用。这些齿轮不仅是木鸢的零件,更是破解机关的钥匙!”
众人正围着齿轮讨论,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金光——是黑玉佛陀祭坛方向,黑玉佛陀的雕像竟缓缓抬手,掌心射出一道金色光柱,直冲向唐军队伍。蒋师仁反应极快,将手中的青铜齿轮掷向光柱,齿轮在空中旋转着,突然爆发出一阵赤金色的光芒,竟将光柱硬生生反弹回去。
光柱落在黑玉佛陀雕像前的地面上,灼烧出一个巨大的“叛”字焦痕,焦痕边缘还冒着黑烟,像是在控诉着阿罗那顺背叛盟约、劫掠使团的罪行。“这齿轮能反弹佛光!”王玄策眼中闪过精光,“黑玉佛陀的光柱定是阿罗那顺设下的机关,想用佛光攻击我们,没想到被大唐的青铜齿轮破解了!”
赞婆将军看着地上的“叛”字焦痕,又看了看手中的青铜齿轮,对王玄策拱手道:“王正使,大唐的器物竟有如此神通,赞婆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有这般利器,何愁不能击败阿罗那顺!”
王玄策摇头:“将军过誉了,这些不是器物的神通,是大唐工匠的心血,是弟兄们用命留下的希望。”他抬头望向黑玉佛陀祭坛,雕像的手掌仍停在半空,显然还在积蓄力量,准备再次发射光柱。“我们不能再等了,趁着阿罗那顺的机关尚未恢复,立刻进军祭坛,夺回佛骨!”
蒋师仁立刻翻身上马,陌刀斜背在身后,手中握着一枚青铜齿轮:“末将愿为先锋!”吐蕃骑兵与泥婆罗骑兵也纷纷上马,八千余骑人马列成整齐的队列,沿着药田旁的避险路线,朝着黑玉佛陀祭坛疾驰而去。
马蹄踏过松软的黑土,带起阵阵泥土的清香,雪莲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他们送行。青铜齿轮在阳光下泛着光,解毒丹在皮囊中轻轻晃动,王玄策坐在马背上,金铁趾踩在马镫上,心中无比坚定——今日,他们定要在黑玉佛陀祭坛前,终结阿罗那顺的野心,让大唐的旗帜,重新飘扬在北天竺的土地上。
第四节:钉阵反噬
键陀罗平原的风突然转向,裹挟着毒土的腥气掠过低矮的灌木丛,三千株骆驼刺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异变。王玄策扶着马鞍稳住身形,金铁铸就的右趾在沙砾上碾出三道深痕——自昨日毒土藏机后,这截替代断足的金属构件便始终发烫,像是在与地底某种力量共振。他抬眼望向远方天竺象兵阵营,二十头披挂着青铜甲胄的战象正缓缓挪动,象背上的天竺士兵手持长戟,戟尖的蛇形纹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阿罗那顺麾下最精锐的象兵卫队,也是此次北天竺复仇之战最难啃的硬骨头。
“王正使,土下异动!”蒋师仁的吼声突然从左侧传来,陌刀已出鞘半寸,刀身映出的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王玄策尚未回应,便听见“铮”的一声脆响,第一枚地钉突然从土中弹出,三寸钉尖泛着青黑的毒光,直指天空。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短短数息间,昨日被骨犁翻耕过的药田下,竟有数百枚地钉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密集的金属网。
蒋师仁握紧陌刀,刀背重重磕在马鞍上:“是公输班《九攻》里的反陷阵!这些地钉能自行调整角度,专克骑兵!”他话音未落,最前排的泥婆罗骑兵已发出惊呼,一匹战马的前蹄刚踏入钉阵范围,三枚地钉便如毒蛇般窜出,擦着马腿钉入地面,钉尖的毒素让周围的青草瞬间枯萎。王玄策眯起眼,注意到地钉在空中排列的轨迹——每七枚地钉组成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数百枚地钉竟在半空织成一张巨大的星图,而星图的中心,正对着天竺象兵的行进路线。
“阿罗那顺这是想借我们的地钉,反过来困住象兵?”王玄策低声自语,金铁趾尖突然发力,在地面踏出一个深坑。他记得昨日骨犁翻耕时,地钉中曾渗出少量佛血,如今这些地钉突然失控,或许与佛血的力量有关。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断足踏向钉阵中心,金属与地钉碰撞的瞬间,一道金线从他的断足中涌出,缠绕住最中间的一枚地钉。
金线触碰到地钉的刹那,青黑的毒光突然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金光。王玄策感受着体内佛力的流动,高声对蒋师仁喊道:“蒋校尉,用陌刀引毒素!佛血能中和毒性!”蒋师仁立刻会意,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刀气如月牙般掠过钉阵,将每枚地钉上的毒素都吸附到刀刃上。而王玄策的金线则顺势将佛血注入地钉,两种力量在钉尖交织,竟让原本淬毒的地钉蜕变成闪烁着金光的袖箭,每一支都带着“贞观”铭文的印记。
三百支袖箭在空中悬浮片刻,突然朝着地底射去。蒋师仁紧跟其后,陌刀狠狠劈向地面,刀气劈开三尺厚的土层,露出一个深埋地下的青铜匣。匣身刻着复杂的梵文,却在刀气触碰的瞬间裂开缝隙,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片兽骨制成的骨简。王玄策弯腰拾起一片骨简,指尖刚碰到骨简表面,便有黑色的墨迹渗出——那是用天竺特制的墨汁书写的文字,记录的竟是阿罗那顺与吐蕃大论的密谋。
“这些骨简……是约好里应外合的证据!”蒋师仁凑过来,看清骨简上的内容后瞳孔骤缩。骨简上明确写着,阿罗那顺将献出北天竺三座城池,换取吐蕃大论在唐军背后偷袭,而交换的信物,正是当年被劫的佛骨碎片。王玄策捏紧骨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昨日铜佛残片的异动,突然明白这些骨简为何会藏在地底——阿罗那顺怕密谋败露,便将骨简埋在唐军可能经过的路线下,想借地钉的陷阱掩盖踪迹。
就在这时,铜佛最后一块残片突然从王玄策的怀中飞出,落在青铜匣上。残片炸裂的瞬间,金色的佛血溅满骨简,原本黑色的墨迹被染成金色,竟在骨简背面浮现出一行朱红色的字迹——那是文成公主特有的簪花小楷,写着“以彼之钉,攻彼之蹄”。王玄策恍然大悟,抬头望向天竺象兵阵营:“阿罗那顺想用反陷阵困住我们,却忘了当年我们在这平原埋下的铁蒺藜!”
话音刚落,远处的象兵阵营突然传来混乱的嘶吼。一头战象突然前膝跪地,象背上的天竺士兵被甩飞出去,紧接着,第二头、第三头战象纷纷失控,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上挣扎。蒋师仁举起陌刀指向那边,高声道:“王正使您看!战象踩中的是我们当年埋的铁蒺藜!”王玄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象兵行进的路线上,数十枚带着“贞观”铭文的铁蒺藜正从土中露出尖刺,每一枚都深深扎进战象的蹄子。
原来,当年王玄策使团被劫后,他曾预料到阿罗那顺可能会利用这片平原设伏,便暗中让唐军工匠埋下数千枚铁蒺藜,作为日后复仇的伏笔。如今地钉组成的反陷阵虽然凶险,却意外触发了铁蒺藜的机关——战象的蹄子本就厚重,寻常地钉难以穿透,但铁蒺藜的尖刺经过特殊锻造,能轻易划开战象的皮肤,再加上地钉中残留的毒素顺着伤口渗入,让战象瞬间失去战斗力。
“传我命令,泥婆罗骑兵从左侧包抄,吐蕃骑兵绕后截断象兵退路!”王玄策拔出腰间的弯刀,金铁趾尖在地面一蹬,率先朝着象兵阵营冲去。蒋师仁紧随其后,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将试图阻拦的天竺士兵斩落马下。三百支袖箭此时也重新飞回,在空中组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象兵的退路彻底封死。
一头受伤的战象突然发狂,朝着王玄策冲来,象鼻卷起一块巨石砸向他。王玄策不闪不避,金铁趾尖在地面踏出一个深坑,同时将弯刀掷出,刀刃精准地砍在战象的蹄子上。战象吃痛,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压垮了身后的三辆天竺战车。蒋师仁趁机挥刀上前,陌刀劈开战车的车厢,里面竟装满了当年被劫的唐军军械——有陌刀、弩箭,还有几面绣着“唐”字的军旗。
“王正使,这些军械还能用!”蒋师仁拿起一面军旗,用力挥舞起来。泥婆罗和吐蕃的骑兵看到军旗,士气大振,纷纷拔出武器冲向象兵阵营。天竺士兵见战象失控,军械又被夺回,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扔下武器想要逃跑,却被绕后的吐蕃骑兵拦住去路。
王玄策站在战象的尸体旁,低头看向地面上的骨简。佛血染成的金色字迹仍在闪烁,文成公主的朱批仿佛在提醒他,这场复仇之战不仅是为了使团的尊严,更是为了守护大唐的荣耀。他弯腰拾起一枚铁蒺藜,指尖拂过“贞观”铭文,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从长安出发,到被劫天竺,再到借兵复仇,这一路的艰辛,终究没有白费。
远处的风渐渐平息,毒土的腥气被硝烟取代。蒋师仁策马来到王玄策身边,陌刀上的血迹已被风吹干:“王正使,象兵已溃败,我们缴获了他们的粮草和军械,下一步……”王玄策抬头望向键陀罗王宫的方向,金铁趾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通往王宫的路线:“下一步,去找阿罗那顺夺回佛骨。”
第五节:金钉指路
键陀罗平原的硝烟尚未散尽,王玄策蹲下身,从皮囊中倒出数十颗解毒丹——这些是从雪莲蕊中取出的丹药,暗红色的丸身还残留着佛血的温度。他将丹药逐一碾碎,粉末顺着指缝撒向焦土,落在那些散落的九转地钉上。
丹药粉末触到地钉的瞬间,竟泛起一层赤金色的光泽,顺着地钉的螺旋纹路蔓延,很快将所有地钉都镀上了一层金膜。阳光照在金膜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地钉突然开始自行移动,在焦土上排列出规整的文字——是《大唐西域记》中缺失的“键陀罗篇”,记载着玄奘当年在王城弘法的经历,甚至标注出黑玉佛陀祭坛下的秘道入口,正是阿罗那顺藏匿真佛骨的最终地点。
“是玄奘法师的手迹!”王玄策激动地伸手触摸地面的文字,金膜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像是在传递着跨越时空的信念。他想起昨日在地宫看到的投影,玄奘将真佛骨藏入《大唐西域记》夹层的场景,如今地钉组成的缺失章节,正是在指引他们找到真佛骨的具体位置。
蒋师仁提着陌刀走上前,刀刃刚靠近金钉,就被一股力量吸附过去。金钉中的能量顺着刀身流淌,原本泛着寒光的陌刀竟变得温热,刀身表面渐渐浮现出一幅复杂的图谱——是长安城的三千医馆布局图,从城东的惠民医馆到城西的济生堂,每一家医馆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医馆珍藏的药材都有记载。
“这图谱……是想让我们战后在此地设立医馆,救治百姓?”蒋师仁疑惑道。王玄策却摇头,指着图谱中与黑玉佛陀祭坛对应的位置:“你看,医馆布局图的中心,正好对着祭坛下的秘道,这是在告诉我们,秘道的机关与医馆的药柜结构相似,需要按照‘君臣佐使’的药材摆放顺序才能打开。”
话音刚落,王玄策怀中最后一块铜佛残片突然飘起,在空中炸裂成漫天金粉。金粉汇聚成一行大字,悬浮在众人头顶:“地钉为界,佛骨为标”。这八个字正是击败阿罗那顺的终极战术——以金钉组成的边界划分战场,防止天竺残兵逃窜,再以佛骨为目标,集中兵力突破祭坛秘道,夺回真佛骨。
就在金粉即将消散时,远处的雪莲丛突然泛起金光,文成公主的身影从花丛中缓缓升起。她身着盛唐的襦裙,手中握着一把木质药锄,裙摆拂过雪莲花瓣,留下点点金光。公主抬手将药锄抛下,药锄在空中旋转着,逐渐变大,最终化作一把丈许长的金犁,犁尖泛着赤金色的光芒,落在唐军前方的焦土上。
“是公主的药锄!”李匠师激动地喊道,“这把药锄是当年公主在吐蕃开垦药田时用的,如今化作金犁,是要为我们开辟通往祭坛的道路!”金犁刚触到地面,就开始自行向前耕作,焦土被翻起,露出下方肥沃的黑土,原本残留的毒素在金犁的光芒下渐渐消散,一条宽阔的道路从唐军阵营一直延伸到黑玉佛陀祭坛。
王玄策翻身上马,金铁趾踩在马镫上,目光坚定地望向祭坛:“将士们!金犁为我们开路,金钉为我们划界,今日我们定要突破祭坛,夺回真佛骨,为所有牺牲的弟兄报仇!”
蒋师仁举起陌刀,高声响应:“愿随王正使,破坛夺骨!”吐蕃赞婆将军与泥婆罗将领也纷纷拔剑,八千余骑人马列成整齐的队列,沿着金犁开辟的道路,朝着黑玉佛陀祭坛疾驰而去。马蹄踏过新翻的黑土,扬起阵阵泥土的清香,金钉组成的边界在道路两侧闪烁,像是在守护着这支复仇的队伍。
行至中途,道路两侧突然出现数支天竺残兵,试图阻拦唐军前进。蒋师仁率领五百轻骑迎上,陌刀劈出金色的刀气,将天竺士兵的武器纷纷斩断。赞婆将军则率领吐蕃骑兵绕到残兵后方,形成合围之势,很快就将残兵击溃。
王玄策始终盯着前方的祭坛,黑玉佛陀的雕像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祭坛周围的天竺士兵正严阵以待,显然是阿罗那顺最后的防线。他深吸一口气,金铁趾在马镫上用力一蹬,率领主力人马加速前进:“冲!突破祭坛,夺回佛骨!”
金犁仍在前方耕作,道路不断延伸,金钉的光芒越来越亮,将整个战场照得如同白昼。文成公主的身影虽已消散,可她留下的金犁与金钉,却像是为唐军注入了无穷的力量。王玄策知道,只要沿着这条道路前进,他们终将抵达祭坛,夺回属于大唐的真佛骨,让阿罗那顺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让北天竺的土地上,重新飘扬起大唐的旗帜。
距离祭坛不足百步时,王玄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望向祭坛下的秘道入口,按照《大唐西域记》缺失章节的记载,秘道的机关就在入口左侧的石壁上。他翻身下马,走到石壁前,按照长安城医馆药柜“君臣佐使”的顺序,轻轻按压石壁上的凸起——那是模仿药材形状雕刻的机关按钮。
“咔嗒”一声轻响,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秘道。王玄策回头看向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秘道已开,蒋校尉随我入内夺骨,其余将士在外警戒,防止阿罗那顺逃跑!”蒋师仁点头,提着陌刀跟上王玄策的脚步,两人并肩走进秘道,身后是八千将士坚定的目光,身前是通往胜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