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今出兵北伐,岂可无我!(2 / 2)
“你是何人?!”
关兴猛地抬头,眼中怒气勃发,用刀尖指向赵信,厉声道。
“安敢在此大放厥词,教训于我?我父乃汉寿亭侯、前将军、假节钺,总督荆襄!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此指手画脚?!”
“配与不配,岂由你这竖子妄论?”
赵信的声音陡然转冷,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点的鞭响,如同爆竹般在广场上炸开!
“啊!”
关兴惨叫一声,手中长刀差点脱手。只见他左侧脸颊上,赫然多了一道殷红刺目的鞭痕,从眼角斜拉至下颌,皮开肉绽,火辣辣地疼!
赵信缓缓收回手中乌黑油亮的马鞭,仿佛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苍蝇。他俯视着捂脸痛呼、难以置信的关兴,语气冰寒刺骨,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这一鞭,是替云长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狂妄无知的逆子!莫说你这黄口小儿,便是你父关羽关云长亲至,在本将面前,亦不敢如此放肆言语!”
他目光扫过吓得呆住的张苞,以及全场鸦雀无声的将士,声震广场:
“再敢有出言不逊、罔顾军纪者,本将——便以军法从事!立斩不赦!”
“军法”二字一出,配合着关兴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鞭痕,以及赵信那身虽不着甲、却仿佛能镇压全场的恐怖气势,整个广场瞬间落针可闻!
关兴又惊又怒又疼,脸上鞭痕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尊严。剧痛与羞辱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猛地擎起长刀,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贼子!安敢辱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竟是不顾一切,催动战马,挥刀直劈赵信!
“关兴!不可!”
黄忠大惊失色,他距离最近,眼看关兴刀势凶猛,直奔赵信面门,不及多想,猛地一提缰绳,胯下战马向前窜出一步,同时手中那柄沉重大刀自下而上,迅猛一撩!
“锵——!”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关兴含怒劈出的一刀,被黄忠精准地架住,巨大的力量震得关兴手臂发麻,长刀更是被黄忠刀上传来的巧劲一带,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数丈外的青石板上。
“黄老将军!你……你为何阻我?!”
关兴握住震裂虎口、鲜血直流的手,又惊又怒地瞪着黄忠。
黄忠气得胡须都在颤抖,他横刀立马,挡在关兴与赵信之间,厉声喝道:“关兴!你放肆!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你面前这位,究竟是谁?!”
“他是……?”
关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忍着虎口剧痛,再次凝神向赵信望去。那张蓄着长髯的脸,那双深邃如寒潭、此刻正冷冷俯视着他的眼睛……
一种源自记忆深处的、混合着无限敬畏与恐惧的感觉,如同潮水般缓缓涌上心头。一个几乎已被岁月尘封、却又如雷贯耳的名字,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烁,却怎么也抓不住具体形象。
而一旁的张苞,早在赵信挥出那一鞭时,就已浑身剧震!他比关兴年长两岁,记忆力更好,对赵信当年的容貌气质印象也更深。当赵信策马缓缓行出,尤其是那双眼睛扫过来时,他就觉得无比熟悉。
等到赵信开口训斥,那语气,那气势……再到黄忠称呼“大将军”,魏延那副毕恭毕敬、甘为牵马坠镫的姿态……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一个石破天惊、几乎不可能的答案,轰然撞入张苞的脑海!
他猛地翻身下马,由于动作太急,甚至踉跄了一下。但他毫不在意,几步抢到赵信马前,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以头触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敬畏与惶恐而剧烈颤抖。
“小侄……小侄张苞!拜见常山侯。”
张苞这突如其来、近乎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以及那声石破天惊的“常山侯”,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的广场上空滚滚炸响!
“常山侯?!”
“大将军?!”
“是……是那位?!”
“赵……赵汉兴将军?!他回来了?!”
“天啊!真的是常山侯!我认得那把刀!当年在汉中,我远远见过!”
短暂的死寂后,广场上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海啸般的惊呼与骚动!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赵信身上!震惊、狂喜、敬畏、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万名将士脸上交织。
台阶之上,诸葛亮手中的帅印“哐当”一声掉落在托盘里,他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广场上那个长髯飘飘的身影,嘴唇哆嗦着,清癯的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潮,眼中热泪盈眶!
关兴彻底懵了。他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张苞,又缓缓转头,看向马上面无表情、却仿佛与记忆中某个无敌身影缓缓重合的赵信……
“常……常山……侯?”
关兴喃喃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再无半分血色。巨大的恐惧与后怕,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的言行,是何等的愚蠢与僭越!
“噗通!”
没有任何犹豫,关兴也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般,滚鞍下马,重重跪倒在张苞身旁,以头抢地。
“小侄……小侄,见过常山侯。”
刚才还骄横不可一世、敢在丞相面前争权夺利的两位少将军,此刻却如同待宰羔羊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赵信高踞马上,俯视着脚下这对惶恐至极的将门之后,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缓缓抬起手中马鞭,指向二人,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身为大将,不思报国,反在校场之上,于三军阵前,争权夺利,视军国大事如同儿戏!此风断不可长!黄忠,魏延!”
“末将在!”
黄忠、魏延早已下马,肃立待命。
“将关兴、张苞二人拿下!剥去甲胄,褪去战袍!拖至军前,当众执行军法——”
赵信一字一顿,声如寒铁:
“重责——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诺!”
黄忠、魏延齐声应命,没有半分迟疑,大步上前。
关兴、张苞听得“五十军棍”,皆是浑身一颤,却哪敢有半分反抗?任由黄忠、魏延将他们从地上提起,当着一万将士、满朝文武的面,“嗤啦”几声,剥去象征荣耀的将袍与甲胄,露出内里单衣,然后被强按着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很快,沉重的军棍扬起,带着呼啸的风声,结结实实地落下!
“啪!”“啪!”“啪!”
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关兴、张苞压抑的痛哼,在寂静的广场上有节奏地响起。每一下,都仿佛敲打在在场所有将士的心头,让他们下意识地挺直脊梁,屏住呼吸。骄纵如关兴、张苞,在常山侯的军法面前,亦如寻常士卒,无分贵贱!
这不仅仅是惩罚,更是一种宣告,一种秩序的重新确立!
五十军棍,很快打完。关兴、张苞后背臀部一片血肉模糊,冷汗浸透单衣,几乎虚脱,却强撑着不敢昏倒,更不敢呻吟出声。
赵信不再看他们,他的目光,越过重重人海,最终落在了台阶顶端,那位已然热泪盈眶、激动得难以自持的蜀汉丞相身上。
四目相对,隔空无言,却似有千言万语。
“本将自随先帝出征以来,大大小小数百战,从未败阵,今出兵北伐,岂可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