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祖制之争,首辅陷两难(2 / 2)
“按太祖祖制当斩。”
“按先帝宽政当赦。”
“刘首辅说。”
“孤该听谁的?”
“这……”
刘健的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
朱厚照根本不是在问他“听谁的”。
而是在告诉所有人——
这天下。
孤说了算!
太祖的祖制。
孤可以用。
先帝的宽政。
孤也可以改!
谁想拿祖制压孤。
谁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奉天殿里静得可怕。
只有朱厚照的呼吸声。
和刘健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阳光透过窗棂。
照在刘健花白的头发上。
竟显得有些凄凉。
这个辅佐两朝的老臣。
此刻像个被剥光了铠甲的士兵。
暴露在少年太子的锋芒之下。
“首辅大人答不上来?”
朱厚照的声音放缓。
却带着更刺骨的寒意:
“还是说。”
“在首辅大人眼里。”
“孤连裁决这点事的资格都没有?”
刘健猛地跪倒在地。
“噗通”一声。
额头撞在金砖上:
“臣不敢!”
“臣只是……只是以为。”
“陛下当以仁孝为先。”
“莫要寒了太后和外戚的心。”
“仁孝?”
朱厚照弯腰。
看着趴在地上的刘健。
“孤将两个祸国殃民的舅舅绳之以法。”
“是为仁——保天下百姓不受欺凌。”
“孤守太祖祖制。”
“是为孝——敬祖宗创下的江山。”
“倒是刘首辅。”
他直起身。
目光扫过阶下:
“一边拿着先帝的宽政当挡箭牌。”
“一边忘了太祖的铁律。”
“到底是为了仁孝。”
“还是为了……结党营私?”
“结党营私”四个字。
像四颗炸雷。
在文官堆里炸开。
谁都知道。
刘健和太后娘家素有往来。
这些年为张家兄弟遮掩了不少龌龊事。
可没人敢说。
更没人敢在朝堂上点破!
刘健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浑身抖得像筛糠:
“小爷……臣冤枉!”
“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有没有。”
朱厚照不再看他。
转身走向宝座:
“孤心里有数。”
“大赦天下可以。”
“但张鹤龄、张延龄。”
“不在此列。”
“孤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传遍奉天殿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大明朝。”
“不管是皇亲国戚。”
“还是文臣武将。”
“犯了法。”
“就得受罚!”
“谁要是敢徇私枉法。”
“谁要是敢拿祖制当儿戏。”
“孤……绝不轻饶!”
最后几个字。
带着凛冽的杀气。
让阶下的文官们齐刷刷地低下头。
连眼皮都不敢抬。
刚才还想着附和刘健的人。
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哪里是少年太子?
这分明是个手握屠刀的阎罗!
刘健趴在地上。
老泪纵横。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没能保下张家兄弟。
反而被新皇抓住把柄。
差点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就在这时。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爷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监察御史王宪。
从队列里快步走出。
手持笏板。
昂首挺胸地站在殿中。
他是谢迁示意的人。
也是文官集团抛出的第二张牌。
言官的职责就是“批龙鳞”。
就算骂错了。
也能落个“敢言”的名声。
王宪看着朱厚照。
朗声道:
“小爷虽为储君。”
“亦当守纲常伦理!”
“太祖祖制虽严。”
“却也容得下‘亲亲相隐’。”
“先帝宽政虽仁。”
“却也讲究‘礼法并施’!”
“张鹤龄、张延龄纵有过失。”
“亦是太后胞弟。”
“小爷至亲。”
“岂能说斩就斩?”
“臣请小爷收回成命。”
“重议此事。”
“莫要让天下人说小爷‘刻薄寡恩’!”
他说得义正辞严。
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一半是激动。
一半是紧张。
朱厚照坐在宝座上。
看着这个跳出来的御史。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了。
文官集团的第二招。
终于亮出来了。
用言官的“敢言”。
逼孤让步。
可惜啊。
他们打错了算盘。
孤不仅是太子。
还是个研究过《大明律》和《皇明祖训》的历史系大学生。
想跟孤玩文字游戏?
那就看看。
是谁先玩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