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正式会面（1 / 2）

卡洛斯与里希特欣然接受了王明柱的邀请。后日午后，两人准时抵达王府。此番会面设在前院专门待客的“澄心堂”，环境清雅，既显重视，又不失私密。

王明柱与周婉娘一同在堂前迎接。卡洛斯今日换了一身较为轻松但仍显精致的佛郎机便装，里希特则依旧是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寒暄入座，丫鬟奉上香茗。卡洛斯首先对前次图纸交割遇袭之事再次表达了遗憾，并称已严令手下人员谨言慎行，绝不敢再有逾越。

王明柱淡然一笑，将话题引向正事：“卡洛斯先生，首批货物想已顺利出海。按契约，后续部件将在一个月后交付。不知贵方对货物可还满意？后续订单，是否已有规划？”

卡洛斯闻言，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王，我的朋友，你们的布料质量远超预期！尤其是那种‘云锦纹’，在濠镜的几位佛郎机同乡看过样品后，都极为赞赏，已有追加订单的意向。”他从随身的皮囊中取出一份新的需求清单，经由里希特翻译递上，“我们希望增加‘云锦纹’的订购，并希望能定制一些特殊尺寸和颜色的帆布。当然，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再商议。”

王明柱接过清单，与周婉娘一同浏览。清单列得颇为详细，数量不小，且对几种颜色的色牢度提出了更高要求。他心中快速盘算着工坊产能和原料储备，面上不动声色：“卡洛斯先生追加订单，是对我王记工坊的信任。这些要求，大部分我们可以满足。只是这几种特殊染色的帆布，工艺复杂，耗时较长，价格需上浮一成。另外，交货期也需相应顺延半月。”

双方就价格、交货期、质量检验标准等细节进行了细致的商讨。周婉娘不时补充一些关于原料成本和运输费用的具体数据，言辞清晰，态度柔中带刚。卡洛斯显然是有备而来，几次试图压低价格或缩短工期，但在王明柱夫妇有理有据的坚持下，最终大多依从了王家的方案。

谈判间隙，卡洛斯看似随意地提起：“王，你们的织机确实精巧。不知除了已经交付的那些，是否还有其他更……高效的设计？或者，是否考虑过，在濠镜设立一个更直接的加工点？我们可以提供场地和人手，贵方只需派遣几位核心匠师指导，利润分成可以更优厚。”

王明柱心中了然，对方果然对核心技术仍未死心。他从容答道：“织机改进，永无止境。我王家工坊仍在不断摸索。至于在濠镜设点，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一来匠师远赴重洋，多有不便；二来，核心技艺的传承与保密，需在熟悉可控的环境中进行。我想，我们目前的合作模式，对双方而言都是最稳妥的。”

他这话既点明了自家技术仍在发展，又婉拒了对方更深层次的渗透企图，同时强调了“稳妥”，暗示了之前的遇袭事件。

卡洛斯听罢，打了个哈哈，便不再深谈此事，转而夸赞起茶点来。

整个会面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气氛总体融洽。最终，双方就追加订单的主要条款达成口头约定，细节由周婉娘与里希特后续敲定形成正式契约。

送走卡洛斯一行，王明柱回到书房，周婉娘紧随其后。

“相公，卡洛斯对核心技术的觊觎，依然未减。”周婉娘轻声道，“他今日提出在濠镜设点，虽被相公挡回，但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意料之中。”王明柱坐下，“与番商合作，本就是与虎谋皮，既要取利，也需防其反噬。关键还是在于我们自身要强，技术要不断精进，让他即便拿到部分东西，也永远追不上我们的脚步。”他顿了顿，“那个赵三，今日可有动静？”

周婉娘摇头：“红缨妹妹刚传话，赵三在工坊一切如常，只是今日午歇时，似乎对水轮那边多看了几眼，但并未靠近。”

“继续盯着。”王明柱道，“另外，听竹苑那边，福伯可还有消息？”

“福伯打听过了，那个韩举人近日并无异常交际，只是三日前曾邀请几位文友在听竹苑赏菊赋诗，其中并无西南口音之人。那西南客商进去后，至今未出。”

“未出？”王明柱挑眉，“要么是藏匿其中，要么……那别院另有乾坤。让盯梢的人小心些，莫要暴露。”

正说着，书房门被轻轻叩响，是林红缨。她进来后，神色有些古怪。

“相公，大姐姐，那个赵三……方才下工后，没有直接回赁居的屋子，而是绕道去了西市，在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门口停留了片刻，似乎与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并未交谈，然后就走了。我们的人跟到他的住处，他一直没再出来。”林红缨汇报道，“那家铁匠铺，我让兄弟去摸了摸底，铺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瘸子，据说是前些年从北边逃难来的，手艺普通，铺子生意清淡。”

“铁匠铺……”王明柱若有所思，“一个木匠，下工后特意绕道去看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红缨，想办法查查那家铺子最近接了什么活，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访客。另外，赵三的来历，蓟州那边，可能设法核实？”

林红缨为难道：“蓟州路远，咱们在那边的眼线不多，查起来需要时间。”

“尽力而为。”王明柱道，“如今看来，这赵三即便不是青枭会直接派来的，也必定与暗中窥伺我们的势力有关。他的目标，很可能是工坊的改造细节或者备用机括。我们正好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