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祖脉余荫（2 / 2）
原本清澈见底的深碧色湖床，铺满了细密如金沙般的沉淀物。此刻，在这些“金沙”之下，星星点点的、柔和纯净的碧绿色光芒亮了起来！起初只有零星几点，如同沉睡的萤火虫被惊醒，但转瞬之间，光芒迅速蔓延、连接，如同在地底点亮了一片浩瀚的星河！
无数根细如发丝、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生命精元和温和木灵之气的碧绿根须，从湖底的“金沙”中悄然探出！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翡翠触手，轻柔地摇曳着，贪婪地吸收着湖水中弥漫的、源自净心莲的琉璃佛性与祖脉精气。每一根根须的尖端，都凝聚着一滴米粒大小、却精纯凝练到极致的碧绿灵液，如同翡翠露珠。
更令人惊奇的是，随着这些碧绿根须的出现，湖底原本沉寂的“金沙”开始微微起伏、流动，如同有了生命。细看之下，那哪里是什么金沙，分明是无数极其微小的、半透明的、形如菩提子般的种子！它们堆积如山，覆盖了整个湖床，此刻在根须散发的碧绿光芒照耀下，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散发出微弱却充满生机的光晕。
“这是……”陈默瞳孔微缩，琉璃佛光在右眼中流转，瞬间解析出这些根须与种子的本质，“……菩提祖脉的灵根须！还有……菩提灵种！”
传说中，菩提祖脉乃是天地间最古老的灵根之一，其根系贯穿三界，滋养万灵。眼前这些从湖底探出的碧绿根须，虽然细弱，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精纯木灵本源，正是祖脉庞大根系在此地湖床的末梢显化！而那些“金沙”般的菩提灵种，更是祖脉力量的结晶，蕴含着开悟慧根、滋养万物的神奇伟力！
此刻，这些灵根须似乎被孙悟空淬炼混沌竖瞳时逸散出的精纯能量（包括被净化削弱的混沌之力、斗战意志的波动、以及木灵佛光的反馈）所吸引，如同嗅到了琼浆玉露的精灵，纷纷朝着孙悟空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
它们的目标，并非孙悟空本身，而是……他眉心那道正处于“淬炼”状态、散发着独特能量波动的混沌琉璃竖瞳！
嗤嗤嗤……
无数细如发丝的碧绿根须，轻柔地、试探性地触碰着孙悟空眉心周围的空间，尤其是那道被微弱七彩琉璃光晕包裹的竖瞳边缘。根须尖端那精纯无比的碧绿灵液，如同最温柔的春雨，缓缓滴落、浸润。
嗡！
孙悟空浑身剧震！这一次，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与舒泰！
那精纯到极致的菩提祖脉木灵本源，带着开悟慧根的温和力量，如同最上等的疗伤圣药，瞬间渗透进他眉心竖瞳那被混沌暴戾和净火净化双重摧残的“伤口”之中！
竖瞳深处那迟滞、粘稠、如同烧灼熔岩般的混沌琉璃漩涡，被这清凉温润的生命本源浸润，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泉，剧烈冲突的湮灭欲望竟奇迹般地平息了一丝！那层由陈默佛性引导、孙悟空自身意志凝聚的微弱七彩琉璃光晕，在祖脉灵根的滋养下，瞬间变得凝实、稳固了许多！
更奇妙的是，那些如同星辰般被点亮的菩提灵种，此刻也散发出柔和的碧绿光晕，光晕汇聚，形成一股温煦的、带着安抚神魂波动的力量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襁褓，将淬炼中的孙悟空温柔地包裹起来。在这股力量场中，他因剧痛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连引导淬炼的意志都变得更加清晰、顺畅。
“好……好宝贝！”孙悟空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清晰地感觉到，眉心竖瞳的剧痛大大减轻，那狂暴的混沌之力在祖脉灵根与菩提灵种的双重滋养下，如同被捋顺了毛的猛兽，虽然依旧危险，却暂时收敛了爪牙，变得“温顺”了许多。
他甚至能感觉到，竖瞳中那股湮灭力量，在木灵生机的浸润下，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本质性的变化——少了几分纯粹的毁灭，多了一丝……生灭轮转的意境？
“天助我也！”孙悟空精神大振，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更加专注地引导着淬炼过程。他不再抗拒那些触碰眉心的灵根须，反而主动敞开一丝缝隙，引导着那精纯的碧绿灵液和温煦的灵种光晕，源源不断地注入竖瞳深处。
陈默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同时涌起一股明悟。菩提祖脉，果然玄妙无穷。它并非简单地提供能量，而是以自身浩瀚的生命本源和开悟慧光，在调和、滋养、引导。孙悟空这混沌竖瞳虽为异数，凶险异常，但在这祖脉余荫之地，竟也找到了暂时“驯服”乃至“滋养”的契机。
他不再关注孙悟空，转而将心神沉入自身。
重铸的琉璃混沌体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祖脉净土中无处不在的精纯能量。但陈默知道，此刻最关键的并非力量的积累，而是对《菩提琉璃心经》的参悟，以及对这具全新身躯、全新力量的掌控与磨合。
他心念微动，身形缓缓下降，最终盘膝悬浮于湖面之上，双足虚点碧波，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他闭上双目，眉心那点七彩琉璃印记光芒流转，与湖心净心莲的佛光遥相呼应。
识海中，琉璃混沌心核星璇缓缓旋转，内部佛光与混沌源炁交织流转，玄奘的金身佛影端坐中央，口诵真言。陈默的意念沉入心核，仔细体悟着每一次源炁流转的轨迹，每一次佛性与混沌交融时产生的微妙变化。
《菩提琉璃心经》的奥义在心间流淌：“琉璃者，清净无垢，映照大千；混沌者，万物之始，亦为终焉。心若琉璃，则万邪不侵，万法明澈；身纳混沌，则力破万钧，生灭由心。二者非悖，实为一体两面。以琉璃心驭混沌力，如持明灯入暗渊，破妄存真；以混沌力养琉璃心，如熔炉锻真金，历劫不磨……”
他尝试着引动一丝混沌源炁。不同于以往那种狂暴、充满吞噬欲的灰色气流，此刻被他引导出的混沌源炁，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银色，如同流淌的水银，带着一种沉重、凝练、仿佛能碾碎一切阻碍的质感。这丝源炁在他指尖缭绕，并未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反而显得异常“温顺”。
陈默意念再动，右眼中七彩琉璃佛光流转，一缕纯净温和的七彩霞光从指尖渗出，与那暗银色的混沌源炁缓缓靠近。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冲突。七彩霞光如同温柔的溪流，缓缓包裹住暗银色的混沌源炁。两者接触的刹那，如同水乳交融，七彩霞光渗透进混沌源炁内部，使其暗银色的光泽中透出点点星辉般的七彩光点；而混沌源炁的沉重凝练，也反过来赋予了七彩霞光一种实质般的韧性与力量感。
最终，在陈默指尖，形成了一道尺许长、如同琉璃水晶雕琢、内部却有暗银色星云流转的奇异光刃。它没有散发出任何毁灭性的波动，反而给人一种无坚不摧、却又清净无垢的矛盾感觉。
“琉璃混沌斩……”陈默低声念出这由心而发的名字。
这只是初步的融合尝试，威力尚浅，却代表着他真正踏上了琉璃佛性与混沌源炁完美交融的道路。他散去光刃，继续沉浸在对心经的体悟和对力量的掌控中。每一次细微的尝试，每一次源炁的流转，都让他对这具新生躯体和全新力量的理解加深一分。
就在陈默与孙悟空各自沉浸于疗伤与体悟，这片菩提祖脉净土沉浸在一种深沉的宁静与勃勃生机之中时。
遥远的、与这方祥和净土似乎隔着无尽时空的某处——一片粘稠、冰冷、不断蠕动搏动着的黑暗深渊。
这里是碧波潭之下，九渊归墟大阵的某个核心节点。空间如同被揉烂后又冻结的丝绸，布满扭曲的褶皱和不断开合、吞噬一切的暗紫色裂隙。巨大的、惨白或暗红的不知名骸骨碎片，在无形的归墟乱流中无声漂浮、碰撞、最终化为齑粉。
万圣龙王那庞大如山岭的骨甲身躯，正悬浮在这片死寂虚无的中央。它胸膛上那个边缘光滑、散发着琉璃光晕与混沌湮灭气息的孔洞，此刻被粘稠蠕动的墨绿色归墟水元勉强封堵着，但依旧有丝丝缕缕暗金色的龙血（混杂着墨绿）从中渗出，滴落在下方的虚无中，瞬间被吞噬。
龙王惨绿色的竖瞳，此刻正死死盯着悬浮在它面前的一个巨大无比的“眼球”！
这眼球并非血肉构成，而是由无数道不断生灭、纠缠的暗紫色空间裂隙强行扭曲、聚合而成！眼球的核心，是一点深邃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眼球表面，则覆盖着一层不断流淌、搏动的墨绿色归墟水元，如同活体的血管脉络。一股冰冷、死寂、洞察一切又漠视一切的恐怖意志，从这巨大的“九渊之眼”中散发出来。
眼球内部，并非一片漆黑，而是如同一个不断切换画面的万花筒！无数破碎、扭曲、飞速闪过的景象在其中流转：
有南赡部洲某处凡人城池上空，突然毫无征兆地下起腥臭粘稠的血雨，无数凡人惊恐哭嚎，牲畜发狂；
有西牛贺洲一座千年古刹，供奉的金身佛像毫无征兆地裂开缝隙，渗出暗红色的污血，引得僧众大乱，佛光黯淡；
有东胜神洲一处灵山福地，地脉灵气突然变得狂暴紊乱，引发山崩地裂，灵兽哀鸣奔逃；
甚至……有九天之上，祥云缭绕的南天门，值守的天兵天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望向下方云海，仙云之中隐约有不安的暗流涌动……
这些景象破碎而混乱，但都指向同一个源头——一种源自归墟的、冰冷死寂的湮灭波动，以及……一股虽然微弱、却带着琉璃佛性与混沌源炁奇异交融的全新气息！
“废物！”龙王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刮骨钢刀，在归墟的寂静中响起。它看着眼球中闪过的、那些派出去追踪的深海魔物和归墟水妖被三界各地突然爆发的混乱（有些甚至是被天兵或地府阴差剿灭）所阻碍、无功而返的画面，惨绿竖瞳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混沌……佛性……还有那该死的琉璃光……”龙王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九渊之眼核心捕捉到的、几缕极其微弱的空间残留痕迹上。那痕迹混合着狂暴的空间乱流气息、一丝精纯的琉璃佛光、以及……一种让它灵魂深处都感到忌惮的、新生的混沌波动。“竟然能逃脱归墟湮灭……还引动了如此精纯的佛性本源之地……玄奘！是你吗？！还有那个窃取混沌的蝼蚁！”
它巨大的骨爪缓缓抬起，爪尖萦绕着粘稠的墨绿归墟水元，猛地按在了九渊之眼那搏动的“瞳孔”之上！
“以吾万圣之名！以归墟之力为引！”龙王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邪异的韵律，如同祭祀的咒文，“九渊之眼，洞察诸天！锁定那佛性与混沌交融之地！找出那琉璃的源头！”
嗡——！！！
九渊之眼猛地剧烈搏动起来！核心那点绝对黑暗仿佛活了过来，爆发出恐怖的吞噬力量！
眼球表面流淌的墨绿色“血管”光芒大盛，无数道更加细微、更加隐秘的探测波纹，如同无形的触手，穿透了归墟的壁垒，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向着三界五行、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更加疯狂、更加精准地扫描、探测而去！其目标，直指一切带有精纯琉璃佛性与混沌源炁波动的存在！
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危机感，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悄然弥漫开来。虽然远在菩提祖脉的陈默和孙悟空尚未察觉，但那由万圣龙王亲自催动、不计代价的九渊之眼，其恐怖的探测力，正如同撒向诸天的无形巨网，悄然收紧。
菩提祖脉的宁静，只是风暴来临前短暂的间隙。
湖面之上，陈默缓缓睁开眼，琉璃佛光与混沌漩涡在眸中流转，他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无垠碧空，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
“劫数未尽……”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带着洞悉危机的凝重。
深碧的湖水中，孙悟空眉心那道竖瞳在菩提灵根的滋养下，搏动趋于平稳，暗金与冰蓝的光芒在竖瞳深处交织、沉淀，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表面平静，深处却蕴含着更加恐怖的力量。他猛地从水中抬起头，带起一片晶莹的水花，桀骜的目光同样投向西方，那里，是碧波潭的方向。
“老泥鳅……”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暴戾的弧度，新淬炼过的混沌竖瞳中，毁灭的欲望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如同磨砺出鞘的绝世凶刃，“洗干净你的骨头等着！你孙爷爷……快来了！”
祖脉余荫，疗伤体悟，危机暗涌。短暂的宁静，只为积蓄足以撕裂九渊的锋芒。
琉璃重铸，凶瞳淬火，菩提净土之中，风暴的种子已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