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可名状的朝拜（2 / 2）

自称基拉的不可名状之物，那无数只眼睛同时望向一个方向——城市废墟的深处，那片雾气最为浓郁、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区域。

“您的宫殿，‘沉寂王庭’，一直在等待着您的回归。只有那里，才能温养您尚未完全复苏的神性，让您重新执掌这破碎的权柄。”基拉的声音充满了向往与虔诚，“请允许卑微的仆从，为您指引道路，清扫前路上那些不长眼的……尘埃。”

它的一条粗壮触手缓缓抬起，指向那个方向。随着它的动作，前方浓郁的灰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两侧翻滚退散，露出一条笔直的、通往城市中心的道路。道路两旁，那些扭曲残破的建筑阴影里，似乎有更多不可名状的东西在蠕动、窥探，但在感受到基拉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以及陈珩身上那让它们本能恐惧的“微光”后，又迅速隐没消失。

陈珩看着那条被强行开辟出来的“道路”，心脏沉甸甸的。沉寂王庭？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温暖舒适的地方。但他有选择吗？留在这个遍布“寄生虫”的废墟里？还是跟着这个把他错认成父神的、随时可能发现自己搞错了而暴怒的恐怖存在，去往一个未知的“宫殿”？

他没有选择。

他迈开了脚步，踏上了那条被清理出来的道路。脚步有些虚浮，踩在龟裂的柏油路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基拉那庞大的身躯开始以一种与体型不符的、流畅而静谧的方式移动，如同漂浮的阴影，伴随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无数眼睛低垂，姿态恭谨至极。

浓雾在身后重新合拢，将那栋破败的医院彻底吞没。

陈珩走在死寂的街道上，身旁是亦步亦趋的不可名状之神。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荒谬绝伦的处境。系统彻底死机，身份被错认，前路未知。

他到底是什么？一个被错误投放到这个崩坏世界的普通人？还是……真的与这个所谓的“父神”有什么关联？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下。不可能。他有着完整的、属于地球、属于陈珩的记忆，虽然平凡，但真实。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突然从他前方不远处一个半埋在瓦砾下的、锈迹斑斑的公共广播喇叭里传了出来：

“……滋……幸存者……请……前往……三号……避难所……滋……警告……‘啃食旧日者’……活动……异常……滋……不要……相信……阴影……”

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巨大的干扰，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陈珩心头猛地一跳。

幸存者？避难所？啃食旧日者？

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活人？

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看向那个广播喇叭。

几乎同时，他身旁的基拉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低哼，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一条细长的阴影触须无声无息地弹出，如同毒蛇般掠过那个广播喇叭。

“啪！”

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广播喇叭瞬间被碾成一团扭曲的废铁，那断断续续的警告声也戛然而止。

“低等的噪音，父神。”基拉的声音在他灵魂中响起，恢复了那种小心翼翼的恭敬，“是一些侥幸残存的、不肯接受现实的蝼蚁，散播着毫无意义的恐慌。他们无法理解您的归来意味着何等伟大的新生，只会用他们狭隘的认知亵渎您的光辉。”

陈珩看着那团变成废铁的喇叭，沉默了片刻，然后，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去。

心脏却在胸腔里一点点缩紧。

幸存者，警告，还有基拉对这警告的态度……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而他这个冒牌的“父神”，又能在这诡异的舞台上，扮演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