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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王爷夸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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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瀚穿一袭青袍,腰间束一根素绳,走得不快,像在看一幅画。

朱标与沈麓在侧,赵德胜落在半身后,硬脖子不时就想往前探。

“你躲一躲。”朱瀚不回头,随口道。

赵德胜一缩脑袋,笑嘻嘻往旁边挪了半步:“王爷,我这张脸确实太熟。”

“熟脸最容易把人吓回去。”朱瀚看一眼街边,“今天我们要把人请出来,不是赶回去。”

“请出来干嘛?”赵德胜嘀咕,“唱戏啊?”

话声未落,前头就真起了戏腔。是一班流动的小戏班,搭了个简陋的台,几块绸子一挂,鼓一敲,嗓子就飞上去。

扮小生的白衣翘靴,扮姑娘的甩水袖,孩子们在台下挤成一团,笑得“吱吱”响。

戏文唱到“灯下观人影”,戏班领戏的忽然把鼓点顿了一顿,像有意错开。

朱瀚停住脚,眼皮微抬:“听见了?”

沈麓点头:“戏鼓里掺了暗点。”

朱标侧耳:“像——像有人说话。”

“有人指路。”朱瀚淡淡,“往东胡同。”

“追?”赵德胜手心痒痒。

“不追。”朱瀚看戏,“让他带。”

戏唱完,小生把折扇“啪”的一合,冲人群一拱手,有人丢了几个铜子上台。最前头一个少年手快,一下子接住,往怀里塞。

人群散时,戏班收了布幕,抬箱子往东胡同拐。朱瀚像散步一样,随着人流也拐了进去。

东胡同狭,墙根凉。戏班把箱子放下,领戏的解腰带,随意一系,正要抬眼,忽觉眼前一暗——

一个影子正立在他面前,背着光,看不清脸,只有眉眼是一笔利的。

“戏打得不错。”朱瀚道。

领戏的喉头动了一下:“客官夸奖。”

“谁教你在鼓里塞这两下?”

领戏的笑:“我自个儿琢磨的。”

“那就不要再琢磨了。”朱瀚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他身后。

那里有个抱二胡的瘦子,额头汗珠子大,眼睛却冷。他看朱瀚的眼神,不是看官人,是看一把刀。

“你。”朱瀚指了指他,“过来。”

二胡手没动,手背青筋一跳,弓尖轻轻一挑,那一缕马尾在空中颤了一颤。

“王爷也听戏?”

“我听脚步。”朱瀚道,“你拉弓的节子,像在赶人。赶谁?”

瘦子嘴角抽了一下,没出声。领戏的忽然笑,抢着躬身:“爷,小的是做戏的,不懂你们这些道道。若是哪里不妥,小的换,换成‘灯下会友’——”

“别‘会’。”朱瀚截住,“也别‘友’。”

领戏的神色闪了闪,随即赔笑:“那就唱‘卖油郎独占花魁’?”

“唱‘卖真’。”朱瀚把袖子一抖,“从今天起,戏里不准再唱‘影下动杀’。谁要在鼓里夹暗点,我就把鼓面挑了。”

领戏的脸绷一下,弯起又绷:“唱……唱什么都成。”

“把孩子们逗笑就行。”朱瀚伸手,从袖里摸出一块银子,丢在箱上,“我买半日的欢喜。”

瘦子猛然抬头,眼睛里像被扔进一颗小石头,微波荡开。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最后低头把二胡抱紧,退回到幕后。

朱瀚转身要走,领戏的忽然叫住他:“爷!”

“嗯?”

“你让我们唱‘卖真’……真卖得出去吗?”

“卖给你自己。”朱瀚回头,“先把自己的嗓子买回来。”

领戏的愣了好一会儿,慢慢笑了笑,笑到最后有点像哭:“买回来。”

巷口一头是戏,另一头是吵。一个挑豆花的光着胳膊,正跟一家烧饼摊的骂上了:“你家把摊往这边挪一尺,我就少一碗豆花钱!”

“我这边风小,靠墙。”烧饼摊的大嫂把擀面杖一拍,“你挪一尺不也风小了?”

“我这挑子不能挨墙,挨墙我下肩!”豆花汉的嗓子粗,越说越高,“要不你把炉子抬开一点!”

“抬什么抬?我这炉子是铁打的!”

两人越吵越近,围的人越聚越多。朱标上前一步,眼里有笑:“慢着。”

他把豆花挑子一扶,先叫豆花汉把挑绳解下来:“你肩窝磨得红了,换一边。”

又转头对大嫂道:“你家炉子靠墙,热会烫到后头那一层油纸,风一吹,容易起火。你往里挪半尺,离墙一掌。”

大嫂一怔:“我这炉子那么重,你说挪就挪?”

“我帮你。”朱标说完,就真的去抓炉子边。大嫂吓了一跳,“哎哎哎——你是太子爷,别碰这个!”

“我不是太子。”朱标笑眯眯,“我是隔壁邻居。”

他没硬抬,只把脚尖顶住炉腿,手臂一压,炉子在地上“吱呀”滑了半尺。

围的人一下子笑起来。豆花汉挠头,大嫂也红了脸:“那……那我往里摆。”

“这边留一掌给他挑子肩。”朱标把手伸出来量,“两边都不挨墙,风走,火顺,人的气也顺。”

豆花汉挠挠头:“那我……少骂两句?”

“你少骂,他少呛。”朱标把挑子抬回去,顺手拍了他肩膀一下,“明儿给我添一勺辣子。”

“得嘞!”豆花汉咧开嘴,大嫂也笑骂:“明天给你摊个两面焦的!”

人群哄地散了。赵德胜在后面看着,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殿下这手,比我拍桌子好使。”

“所以你别拍桌子。”朱瀚肩一偏,“去把前面那起车马碰人的事拦住。”

“哪有?”赵德胜一愣。

“等会儿就有。”

“……啊?”赵德胜还没反应,前头巷口便有一阵“哗啦”的乱响。

一辆小驴车车轮卡在石缝里,咕噜一声,差点把旁边卖花的老妇撞翻。

老妇手一松,花篮倾了,花瓣哗地一摊,人群一片惊叫。

赵德胜像只豹子,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拎住驴车后栏,“起——”

车轮上了台阶,驴子才没摔。老妇“哎哟哎哟”地揉手,嘴里念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没事。”赵德胜挠头,把花篮扶好,又把底下压烂的那几朵挑出来,“这几朵压坏了,我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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