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血脉提纯（1 / 2）
赤风星的地心深处，岩浆在岩层下奔涌如怒龙，将漆黑的地底烤得灼热。就在这片炼狱般的环境中，藏着赤鳞家族最隐秘的议事殿——整座殿宇由亿万年冷却的玄铁火山岩浇筑而成，黑色岩面上布满赤金色的蛇形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嵌着细碎的星辉石，在昏暗的殿内闪烁如坠落星辰。殿顶悬挂着九盏青铜铸就的“蛇瞳灯”，灯座是盘旋的蛇首造型，猩红的灯焰从蛇瞳中跳跃而出，灯油是用三百名恒星境蛇奴的精血炼制，燃烧时散发着甜腻的血腥气，将殿内十一道身影拉得又细又长，投在墙壁上如同十二条扭曲的巨蛇在暗影中蠕动。
“赤鳞家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问话的是坐在左首第三位的长老赤松，他的翅膀只剩下七对——右后方那对翅膀的末端缺了半截，断裂处的鳞片早已碳化发黑，露出里面暗紫色的骨茬，骨缝中还嵌着当年纳什战场龙蝎族的毒刺残骸，即便过了三千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腥臭。此刻他枯瘦如柴的爪子按在冰冷的石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蛇瞳里的竖纹剧烈收缩，说话时带着火山岩特有的沙哑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
赤鳞站在殿中，六对赤金色的翅膀微微绷紧，翅尖的鳞片因情绪波动而轻轻震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十道神境七品以上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笼罩着自己，其中最沉重的两道如同两座太古神山——一道来自上首的大长老赤迦，带着吞噬一切的死寂感；另一道则来自下首、他的亲爷爷赤蓝，威压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就是赤鳞家族传承万年的底蕴——十名活过五千年的“老妖怪”，每一个都曾执掌家族权柄百年以上，最年轻的赤松都有五千两百岁，而大长老赤迦更是活了整整一万三千年，是家族里唯一触摸到半步星辉神王境的存在。他们的座椅都是用陨落神境强者的脊骨打磨而成，椅背上镶嵌着各自的本命鳞片，散发着与血脉共鸣的微光。
“赤松长老，此事我已有定论。”赤鳞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尾椎骨的鳞片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指尖的星辉能量也跟着泄露了几分。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赤松座椅扶手上的刻痕，那是赤松当年废掉十七名竞争者才坐上的位置，此刻那些刻痕仿佛都在诉说着长老会的铁血规则。他想起父亲赤玉争夺家主之位时的惨状：被长老会以“血脉试炼”的名义投入蛇窟，硬生生被剥夺了五翼血脉，至今还被软禁在家族后山的“锁龙渊”，每日承受岩浆灼烧之痛。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上首那道最魁梧的身影上——大长老赤迦。这位老祖宗的十对翅膀完全展开时能遮住半个殿宇，此刻却收敛得如同贴身的暗金绸缎，每一片鳞片都泛着流动的光泽，那是常年浸泡在“赤阳玉髓”中才有的异象，据说他为了培育这身鳞片，耗费了家族三百年的玉髓储备。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蛇瞳是纯粹的墨黑色，看不到半点光泽，仿佛能吞噬周围所有的光线，哪怕只是被他扫一眼，都感觉神魂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赤天是赤首老祖最优秀的后辈，深得老祖青睐。”赤鳞再次开口，措辞比刚才更谨慎，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的家族令牌，“他现在正处于四翼进阶六翼的关键期，若是我们能送上这份精血，将来不仅能得到他的友谊，更能让老祖重新注意到我们赤鳞家族——毕竟，自从三百年前我们没能完成老祖的‘时空符文’任务，家族在赤蛇星域的话语权已经越来越弱了。”
他说这话时，故意加重了“时空符文”四个字。果然，殿内的长老们脸色都微微一变，赤松的爪子猛地攥紧，赤火翅膀上的暗红纹路瞬间亮起——那是赤鳞家族刻骨铭心的耻辱。当年赤蓝担任家主时，因为误判了符文镌刻的难度，没能按时交付老祖需要的九百九十枚时空符文，家族直接被削减了三成的矿场配额，连带着十名星主都对他们冷淡了许多，这三百年里，家族的神境强者数量足足减少了四成。
但赤鳞的心底却在疯狂暗骂：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收集精血的事情做得极为隐秘，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先是以“家族血脉提纯”的名义，从族内三千个支脉中挑选了五十万名四翼以上的年轻族人，每次只抽取一滴指尖血，用特制的“聚血符”慢慢汇聚；又用三船价值连城的“淬星砂”，从隔壁的赤牙家族换了二十万份高品质精血，那些精血都来自赤牙家族的核心子弟，每一滴都泛着淡金色；最后甚至冒险潜入废弃的“陨神古战场”，在时空乱流中搜寻了三个月，从战死的羽蛇族强者尸骸中提炼出三十万份蕴含法则碎片的精血，为此他还折损了三名最得力的护卫，其中一人还是跟随他百年的亲信。
前前后后耗费了半年时间，动用了家族近四成的储备资源，眼看明天就要交给那位神秘的星辉神王，长老会却突然召开紧急会议，显然是有人把消息捅到了这些老家伙面前。赤鳞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赤火，这家伙是赤迦的心腹，最近总是以“巡查矿场”为由频繁接触各支脉，说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哼，血脉提纯？”右首第二位的长老赤火冷笑一声，他的翅膀上布满如同熔岩流淌的暗红色纹路，那是修炼“赤焰焚天诀”到极致才有的痕迹，说话时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烟火气，“赤鳞，你当我们老糊涂了？百万份精血，其中还有三十万份蕴含法则碎片——这足够让一名六翼羽蛇直接冲击八翼巅峰，你却说是给四翼后辈进阶用的？莫不是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
赤鳞的心脏猛地一沉，如同被巨石砸中。赤火这话显然是替大长老问的，而且直指要害。他正想辩解，下首的赤蓝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先把精血拿出来看看。赤鳞，你毕竟年轻，做事容易冲动，但给老祖看中的天骄送礼，可不能马虎。”
赤蓝的八对翅膀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片鳞片都带着淡淡的白霜，那是常年镇守家族禁地留下的印记。他左眼的蛇瞳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三十年前为了保护赤鳞，被敌对的赤血家族神境强者所伤，当时那道剑气差一点就刺穿了他的神魂。此刻他看着赤鳞的眼神，既有长辈的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想从赤鳞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赤鳞咬了咬牙，不敢拒绝。他知道爷爷的脾气，看似温和，实则比谁都固执，若是执意不肯，反而会引起更多怀疑。他深吸一口气，胸腹间突然泛起淡金色的光芒，体内空间的波动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殿内的蛇瞳灯都跟着摇曳了几下。下一秒，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瓶从他口中缓缓飞出——瓶身是用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冰髓玉”炼制而成，表面刻着细密的蛇形纹路，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空间法则，能完美隔绝精血的气息，正是家族传承千年的“锁龙瓶”，据说即便是神王的神魂探查，也无法穿透瓶身的禁制。
“嗡——”
当赤鳞拔掉瓶塞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猛地爆发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向殿顶，蛇瞳灯的火焰都被染成了暗红色。暗红色的精血从瓶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片翻滚的血海，足足有三丈高，每一滴精血都裹着细碎的星屑，碰撞时迸出淡金色的火花，发出“噼啪”的脆响。更令人震惊的是，血海中无数细小的法则碎片如同游蛇般穿梭，渐渐拧成一道数十丈长的羽蛇虚影——蛇首高昂，鳞片上布满流转的时空符文，蛇瞳是纯粹的金色，张开的蛇口能吞吸周围的星辉，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法则威压，连殿内的空间都跟着微微扭曲。
“规则之躯！”赤蓝猛地站起身，八对翅膀瞬间展开，带起一阵狂风，苍老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竟然是凝聚了完整法则印记的规则之躯！”他抬手一挥，一道淡蓝色的能量屏障瞬间笼罩住血海，屏障上布满了上古蛇形符文，防止法则波动泄露到殿外。当羽蛇虚影撞击屏障时，整个议事殿都微微震颤，石桌上的星辉杯发出“咔嗒”的脆响，杯口的星辉液不断溢出，墙壁上的符文也跟着亮起，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好！好！好！”赤蓝连说三个“好”字，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枯瘦的手指都在颤抖，“这精血的品质，竟然达到了‘神淬级’！赤鳞，你做事果然用心了——你看这血海中的金色光点，起码有十万份是从六翼强者身上提炼的，还有那道规则之躯，蕴含着至少七种时空法则的碎片，若是炼化了，起码能多掌控三道时空法则，甚至有机会触摸到神境九品的门槛！”
殿内的长老们再也按捺不住，赤松的呼吸变得粗重，鼻翼剧烈翕动，喉咙里发出类似蛇类吐信的嘶嘶声，枯瘦的爪子在石桌上抓出三道深深的刻痕；赤火的瞳孔收缩成针，死死盯着血海中的规则之躯，翅膀上的暗红纹路越来越亮，几乎要燃烧起来；就连最沉默寡言的赤山长老，也忍不住微微前倾身体，翅膀末端的鳞片轻轻颤动，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他卡在八翼巅峰已经三千年了，若是能得到这道规则之躯，说不定就能突破瓶颈，成为家族第二个半步神王。
除了大长老赤迦之外，其他的长老都是八翼羽蛇，卡在这个境界最久的赤山已经三千年了。羽蛇族的血脉有个铁律：十翼是极限，代表血脉完整无缺，想要突破到十翼以上，除非得到赤首老祖那样的“天外来物”。而多掌控一道时空法则，就意味着在同境界中多一分胜算，甚至有机会触碰到神境十品的门槛——这对这些卡在瓶颈的老家伙来说，诱惑力不亚于成为神王。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赤迦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蛇瞳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两柄淬了寒冰的无形利剑，瞬间扫过殿内的每一位长老。原本骚动的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赤松的爪子停在了半空，赤火的翅膀也收敛了回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那眼神太过恐怖，仿佛能看穿他们心底最深的欲望，将他们的神魂都冻结。
“不过是一名四翼后辈进阶六翼。”赤迦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众人的神魂上，“精血品质确实不错，足够让六翼进阶八翼，也算对得起老祖的脸面。但赤鳞，你有没有想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赤鳞身上，黑色的蛇瞳里泛起一丝寒芒，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你如今才六翼羽蛇，血脉还未圆满。家族百年内，只有一次动用‘神淬级’精血的机会，若是你把这份资源送出去，将来你突破八翼的希望，就只剩下三成了。这三成希望，还要看老天爷是否眷顾你。”
这话如同惊雷般在殿内炸响，赤鳞的身体猛地一僵，六对翅膀瞬间绷紧，翅尖的鳞片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断裂了几片，淡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当然知道这个后果——家族的规矩如同铁律，每任家主在任期间，只能动用一次家族的核心资源，这是为了防止家主过度消耗资源，导致家族衰败。
这份百万精血，是他以“血脉提纯”的名义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若是送出去，将来他想突破八翼，就只能靠自己慢慢积累，或者等待家族下一次资源分配——而那至少要等一千年。千年之后，哪怕是贵为六翼羽蛇的他，潜力也早已消耗殆尽，若是没能晋升为八翼羽蛇，连进长老会的资格都没有，到时候非但不能继续担任家主，还要按照规矩“献祭”自身精血，培育家族中的下一代佼佼者。到那时，突破就更是难如登天，最终只能像许多前辈一样，在无尽的等待中化为一抔黄土。
“大长老，赤天是赤首老祖的后辈，帮助他，就是帮助家族……”赤鳞试图辩解，声音却有些发虚，他能感觉到神魂深处的禁制在微微发烫，那是何天留下的印记，仿佛在提醒他不能违约。
“帮助家族？”赤迦冷笑一声，十对翅膀微微展开，暗金色的鳞片反射着蛇瞳灯的光芒，如同无数面小镜子，将殿内照得忽明忽暗，“赤鳞，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靠这份精血攀附赤首老祖的后辈，巩固自己的家主之位。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赤天是个忘恩负义之徒？若是他进阶后根本不记得你这份情？到时候，你拿什么来弥补家族的损失？拿你这六翼血脉吗？”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的长老，语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把家族的核心资源送出去，将来你突破不了八翼，赤蓝这一脉就会逐渐衰退。到时候，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会从谁的后辈中选出？各位长老心里恐怕都有答案吧。”
这话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所有长老的心思。赤鳞是赤蓝一脉的继承人，若是赤蓝一脉衰退，其他长老的后辈就有了争夺家主之位的机会。刚才那些盯着精血的长老，此刻眼神都变了——他们不再只盯着眼前的法则碎片，而是开始盘算更长远的利益：若是赤鳞这次赌输了，他们不仅能分到更多的家族资源，甚至能把自己的后辈推上高位，掌控整个赤鳞家族的命运。
赤松悄悄看了一眼赤火，两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算计。赤山长老则微微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似乎在计算着得失。
“赤鳞，你可要想清楚。”赤蓝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既有担忧，也有期盼，“这份精血，对你自己，对我们这一脉，都太重要了。当年我为了给你父亲争夺资源，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靠着老祖的情面，我们这一脉早就被其他支脉吞掉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再等等，等家族下次资源分配，爷爷一定帮你争取到足够的精血，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赤鳞的心脏如同被巨石压住，呼吸困难，耳边仿佛响起了何天那带着时光威压的声音：“三日之后，我要看到百万精血，若是少了一滴，你知道后果。”他能感觉到神魂深处的禁制在缓缓收紧，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那是何天留下的警告。他想起何天弹指间就将他提升到神境七品的实力，想起何天承诺的“助他突破八翼”的诱惑，想起黑死星域那些被神王随手碾死的蝼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是徒劳。
“我想清楚了。”赤鳞猛地抬起头，六对翅膀瞬间展开到极致，赤金色的星辉从鳞片间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这份精血，必须送给赤天大人。大长老，各位长老，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我可以保证，赤天大人不会让我们失望。而且——”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语气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若是将来我突破不了八翼，我自愿辞去家主之位，将家主之位让给更有能力的人，绝不为难家族。我赤鳞在此立誓，若有违背，神魂俱灭！”
话音刚落，他指尖凝聚起一缕精血，在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的蛇形符文，符文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色的锁链，钻进了他的眉心——这是羽蛇族最恶毒的血誓，一旦违背，必将遭受神魂灼烧之痛，永世不得超生。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连岩浆流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蛇瞳灯的火焰疯狂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