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佰肆拾贰 凯旋（1 / 2）

“大捷！西境大捷！凤将军阵斩西戎王于黑风隘！西戎大军溃败百里，河西之围已解！”

在天空开始放晴，天气开始转暖，百花含苞欲放的一天。一骑浑身浴血、背上却插着代表大捷的红色小旗的驿卒，如同癫狂般冲入京城，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的那句话，瞬间点燃了整个京城。

消息像野火般蔓延。

起初是死寂，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巨大的、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声从第一个酒馆里爆发出来，随即点燃整条街，最终汇聚成席卷全城的狂喜浪潮！人们冲上街头，奔走相告，泪流满面。压在心头数月之久的阴云，在这一刻终于散去。

“赢了！我们赢了！”

“凤将军万岁！西境将士万岁！”

“老天爷开眼啊！”

人们冲上街头，素不相识的人互相拥抱、捶打、泪流满面。

商铺将库存的鞭炮尽数拿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连绵不绝，仿佛要将过去一个多月的压抑和恐惧彻底驱散。

说书人站在街心，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他们想象中的“凤将军千里奔袭，阵斩西戎王”的传奇，尽管他们并不知道细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所有的赞美和想象加诸其上。

文安堂前，再次被人群淹没。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慌的宣泄，而是胜利的狂欢。柳烟桥站在堂内，听着外面的欢呼，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下去。她知道，她等的人，快要回来了。

数日后，当凤遇竹率领着仅剩不足千人、人人带伤、却军容整肃、高举着西戎王旗和残破战旗的玄甲骑先头部队，出现在京城外官道上时，整个京城再次沸腾。

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迎。欢呼声、哭声、赞美声震耳欲聋。鲜花如同雨点般抛向这支伤痕累累却创造了奇迹的军队。

凤遇竹骑在马上，玄色大氅染满风霜，面对这如山如海的赞美，却没有任何喜悦。

她带出去的三千骑兵，十不存三，中军主力亦伤亡过半。尘骨关下，河西走廊，埋骨无数。

她赢了，却几乎输掉了一切。

整个军队，也都是低迷的。

“谢谢大娘！”

气氛开始活络，是因军队中，不知道是谁先伸手接住了一个百姓抛来的炊饼，朗声道了句谢。

这声感谢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原本只是沉默行军的玄甲骑兵们，面对塞到手里的鸡蛋、面饼、甚至还有温好的薄酒，钢铁般冷硬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们看着眼前这些眼含热泪、满脸感激的父老乡亲，看着他们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硬塞过来，这些在尸山血海里都没皱过眉头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有人死死咬着牙，别过头去，肩膀却微微颤抖；有人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饼，重重地点了下头，喉咙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凤遇竹没有制止，静静听着周遭的声音，兜鍪下的双眸缓缓朝一个方向投去。

血雨腥风还是刀山火海都不重要了。

至少，在此刻，她，回家了。

……

军队凯旋，皇帝许凤遇竹先行休整沐浴，次日听诏进宫面圣。

凤遇竹安顿好军队，第一时间，回了将军府。

柳烟桥听闻军队归京的消息，也早早从现居的宅邸赶往凤府。

于是凤遇竹勒住缰绳下马，前脚刚跨入大门，就迎头撞进了一双似水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