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4章 睚眦必报(2 / 2)
窗外的风呜咽着,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皇浦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尽快抽出时间,为大哥,为侄女一家,讨回公道。这份血债,他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记。
皇浦云立于崖边,望着京城方向,眼神晦暗。上次皇帝派死士刺杀他,这笔账,他记下了。此次,他派出五名最得力的弟子,便是要给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五名弟子皆着黑衣,蒙面,身形各异,却都透着一股凌厉之气。他们身负皇浦云亲传的术法,擅长隐匿、速度与幻象。临行前,皇浦云只冷冷丢下一句:“不必取他性命,只需让他知晓,我的人,不是那么好动的。让他夜夜难眠,便是你们的功劳。”
五人领命,踏风而行,不出一日便已抵达京城。夜色如墨,他们如鬼魅般潜入皇城,避开层层守卫,目标直指皇帝寝宫。
皇宫深处,皇帝正批阅奏折,忽感一阵阴风袭来,烛火摇曳不定。他心中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五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寒光闪烁,直取他面门。
“护驾!护驾!”侍卫们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却只见那五道黑影在宫殿内穿梭,所过之处,留下道道残影,却并不伤人,只是不断地在皇帝面前晃悠,制造出致命的威胁。
皇帝吓得瘫软在龙椅上,脸色惨白。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实力远超上次的死士,若他们真要取自己性命,自己早已是一具尸体。
就在此时,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结印,宫殿内顿时浮现出无数血色符文,在空中盘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陛下,”黑衣人声音沙哑,“这只是一个警告。下次,取尔狗命!请你不要随意猜疑。”
言罢,五人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室惊魂未定的侍卫和瘫软在地的皇帝。
皇浦云收到弟子传回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皇帝活在恐惧之中,比杀了他,更解气。
冷汗浸透了中衣,姬子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雕花窗棂外沉沉的夜色。方才刺客的剑锋离他不过三寸,寒气几乎要凝住他的血脉,可那冰冷的触感消失得比来时更快,只余下一支淬毒的短箭钉在描金床柱上,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殿外传来巡逻禁卫整齐的靴声,甲叶碰撞声在寂静的宫夜里格外清晰。他明明听见侍卫统领半个时辰前还在门外禀报,说已加派三倍人手布防,连墙角的夜香桶都搜了三遍。可那些人就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带着深秋寒潭般的死寂,刀锋擦着他咽喉掠过时,甚至没惊动梁上栖息的夜枭。
不要随意猜疑——那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不是威胁,更像一句陈述,仿佛在提醒他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姬子云颤抖着抚上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剑锋的寒意。他想起白日在御书房外无意间听到的只言片语,关于南疆贡品与禁军调动的传闻,当时只当是寻常政务,此刻却如毒蛇般钻进心口。
远处更夫敲了三更,梆子声在宫墙间荡开涟漪。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那些人能在重重守卫中取他性命如同探囊取物,却偏偏留下活口,这警告比死亡更令人毛骨悚然。床柱上的毒箭在月光下泛着乌光,箭镞上的倒钩仿佛在无声冷笑——他们随时能让他像这支箭一样,悄无声息地钉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姬子云猛地吹灭烛火,将自己缩进冰冷的锦被。黑暗中,他死死攥着拳,指甲掐进掌心。原来这深宫里最可怕的不是明枪暗箭,而是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正冷冷注视着每个试图窥探秘密的人。
夜漏三滴,景阳钟猝然撞碎夜色。
披甲执剑的禁军封锁了大殿,廊下宫灯在穿堂风里剧烈摇晃,将大臣们仓皇的影子投在金砖地上,碎成一片凌乱的墨痕。户部尚书的朝靴沾着半截草叶,兵部侍郎的幞头歪斜在一侧,众人望着御座上那个脸色惨白的年轻天子,喉间的话都堵在舌根。
陛下!丞相颤巍巍捧笏,苍老的声音在大殿里发飘,刺客竟敢入宫行刺,臣请即刻闭锁九门,挨户搜查——
不必。
姬子云抬手按住龙椅扶手,指节泛白。方才刺客冰凉的剑锋擦着脖颈掠过的触感还在,那双眼眸里淬着的寒意,比殿角铜鹤嘴里的夜露。
不过是个失心疯的宫人。皇帝的声音很轻,像殿外飘落的霜花,拖出去杖毙,此事不必再提。
阶下骤然安静,唯有烛花偶尔爆出轻响。大将军攥紧了腰间佩剑,剑穗上的明珠撞出细碎的颤音:可那刺客身手——
朕说不必查。姬子云缓缓直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座前的青铜兽炉,炉中安神香的余烬簌簌落在他明黄的袍角,都退下吧,朕要静养。
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再言声。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那道单薄的身影与满室烛火一同锁在幽深的宫阙里。姬子云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抬手抚上脖颈那道浅浅的血痕,唇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