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云纹密信(2 / 2)
帐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他脸上一抹极淡、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他抬起头,望向吴谋士,声音平静得可怕:
“既然他们想玩嘴上的仗……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风雪未歇,残夜如墨。
卫渊立于军帐高台,指尖轻捻那封匿名信的边角,火光映照下,纸面已微微焦黄。
他眸色沉静,却藏锋于内,仿佛一柄收鞘之刀,只待时机一瞬便要饮血而出。
“他们想用流言乱我根基?”他冷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如寒刃破冰,“那就送他们一场‘溃败’的幻梦。”
他转身提笔,在案前疾书三道密令。
第一道,命张老板连夜伪造一批“南方粮仓空虚、军心涣散”的假账册与调度图,内容详实到连老练谋士都难辨真伪——尤其是刻意泄露几处关键关隘的“防守漏洞”,并注明“世子沉迷酒色,不理军政”等煽动性语句。
这些情报将经由王德全曾使用的暗线渠道,层层递送至北境敌营。
“段承烈自负智谋,最善察微知变。”卫渊冷声道,“所以他一定会相信那些‘不合常理的真实’。”
第二道令,则交予苏娘子。
“你去联络江南说书人、城隍庙祝、茶馆掌柜,甚至青楼歌姬——我要让金陵街头巷尾传唱一段新词:《世子巡江记》。”他目光微闪,“讲我亲率船队巡视长江水寨,犒赏将士,修筑堤坝,开凿新渠,百姓称颂,万民归心。再编几则‘某县因新政免赋’‘某镇得铁犁增产三倍’的故事,散布乡野。”
苏娘子点头欲走,却又迟疑:“若敌人察觉这是反向引导……”
“那才好。”卫渊唇角微扬,“他们越是怀疑,就越会陷入逻辑死结——一边是‘确凿’的情报,一边是铺天盖地的民心拥戴。段承烈不是蠢人,但他太信‘势’,反而会被‘势’所骗。”
第三道令,无声下达。
吴谋士悄然调集影鳞密探,沿长江布防,同时调动水师主力隐匿于鄱阳湖口,陆军团缩于庐州一带,做出“收缩自保”之态,唯独留下寿春一线看似兵力空虚——正是那假情报中所谓的“突破口”。
七日后,北军斥候频传捷报:南方内乱将起,民心动摇,防线龟缩!
段承烈果然中计。
当夜焚香祭旗,倾二十万大军南下,誓要一举踏平江淮,直取金陵!
然而当他兵临寿春,却发现城头旌旗猎猎,火炮列阵,地道伏兵四起,竟是早有埋伏。
更可怕的是,后方补给线被水师截断,鄱阳湖战船突袭其运粮队,数千艘漕船化作烈焰长龙,照亮半壁江天。
一场精心策划的总攻,终成葬身火海的惨败。
消息传来时,卫渊正站在江畔了望塔上,手中仍握着那张泛黄的信纸。
胜了。
可他眉心却未舒展半分。
“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能活多久’的?”他低声问,像是在问吴谋士,又像在问自己。
穿越者的寿命?历史轨迹的偏离值?还是某种超越认知的窥视?
他脑海中闪过现代医学、时间悖论、平行宇宙……种种理论纷至沓来,却又无法落地。
这世间,不该有谁能触碰他的底牌。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寂静。
苏娘子奔上高台,脸色惨白如霜,手指颤抖指向江面:“刚……刚有人发现……王德全的尸体,漂在秦淮河口。脖颈断裂,双目圆睁,像是被人活生生拧断了头颅……而且……”
她喘了口气,声音发颤:
“他的嘴里,塞着一张新的纸条。”
卫渊瞳孔骤缩。
接过那张湿漉漉的纸条,展开——
墨迹淋漓,写着五个字:
“你知道太多。”
寒风呼啸,卷起残雪扑面而来。
他伫立不动,眼中却燃起前所未有的警兆。
这不是恐吓。
这是宣告。
敌军统帅不仅掌握了他的秘密,还在测试他的反应极限。
他们在观察,在记录,在推演一个“非此世之人”的行为模式。
而这具尸体的出现,意味着对方已经开始清理所有可能暴露的线索——手段狠绝,毫无拖泥带水。
下一步……
将是真正的杀局。
他缓缓抬头,望向北方苍茫夜空,仿佛能穿透千里风雪,看见那座幽深军帐中,一双同样冰冷的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棋盘未终,对手已然落子。
而这一次,胜负或许不再取决于千军万马,而是谁能先看穿命运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