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我根本没有在意你(1 / 2)
第449章我根本没有在意你
17世纪,法国文坛爆发「古今之争」,一派人主张写拉丁语,一派人主张写法语,后一派人赢了,并且带来了法国文学的长足进步。
否则,法语不应当被视作为「一种美丽的语言」,法国文学的骄傲自然无从谈起。
在18世纪,法国人为了自己的语言而自豪时,他们不会知道,一百年前这个国家的精英还耻于用本民族语言书写。
民国,文坛争论的发生在左翼联盟和自由撰稿人之间,文学并非一开始就为大众服务的,也不是要深入社会斗争的,今天中国人对那个时代文学的认知起源于一场论战。
1929年到1930年间,民国被查封的书店达500余家,《萌芽》
《拓荒者》等进步刊物被迫停刊。
面对这种文化室息,以鲁迅为代表的左翼文人大怒,发布了文学通缉令:「现在的屠杀者,将来要成为被屠杀者!」
他不仅不打算识相,还要倒过来追杀敌人,将那些敢于迫害左翼文人的鹰犬批倒批臭。他们最终大获全胜,成功的将「救亡图存」、「为人民大众服务」等文学理念升格为这一时代的主流。
日本有一个反例,鲜有人知的「文学主体性」论战。二战后,以藏原惟人、
中野重治等人要求对原战争历史进行彻底反思,另一派人则认为「这都是体制的错,而不是作家的错」,「文学只是文学」,不幸的是,后一派人大获全胜。
结果是日本文学对于社会的批判几乎消失,造成的深远影响茶毒至今。
那些改变某个时代的争论,其实源头主要在关键的一群人,和这一群人中的主要领导者。
它确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
朱生昌听到余切说「他不会失败」,冷笑一声,随后说:「你只说你不会失败,却不说你万一失败了,要怎么向国内交代?」
他知道这恐怕是在茅盾奖的最后几句话,也很难再聚到这么多人。朱生昌索性道:「余切,你看你现在被众星捧月,人人都来支持你,但你不是被动的接受,如果是这样,那还情有可原。」
你是主动引导!」朱生昌道,「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瞧不上《穆斯林的礼物》,你瞧不上《少年天子》,你孜孜不倦的施加你的影响——如果你失败了,你怎么对得起其他人呢?」
其他人被朱生昌的话震撼了。纷纷望向余切,他们意识到今天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新的高潮。
这个起源于「余切施加影响,让现实主义作家路垚获奖」的轶事,最终指向了余切这种为所欲为的特权,到底能否让内地文坛获得文学的桂冠。
否则在将来回想起来,只会是笑话一场。所有人都有罪。
朱生昌正是担忧这种可能。
余切沉思片刻。
他确实很有信心在这一年拿奖,因为89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本来就颁发给了西语系作家卡米洛·何塞·塞拉,这是西语圈赢麻了的一年,之后还要继续赢。
相较于卡米洛,余切不仅在西语圈的荣誉丝毫不逊色,连被小国政府封杀的凶险程度,都要胜过于卡米洛。
余切完全是卡米洛的上位替代。他用更少的时间拿到了更大的成就,这是标标准准的全包围式超越。
而且,他是黄皮肤的中国人,倘若占据世界人口四五分之一的中国人没有拿到诺奖,这一奖项是不能称之为全球性奖项的。
但余切并没有发怒,他知道这是一个在公开场合争取支持的机会。
王蒙、程荒煤等人都看著他,大气)儿都不敢出,面容都扭曲了,比余切还紧张。
在这种压力下,余切却笑了。
他讲起了西语历史上第一个获得者何塞·埃切加赖的事情。
何塞·埃切加赖是个和余切几乎镜像的前辈。
这个人是数学系教授,教学生应用物理、商业和经济学:他的主业是做官,曾任西班牙的财政大臣和公共工程部部长,写了很多研究论文;搞创作是何塞业余的事情,他的产量极大,也极受欢迎。
1904年,72岁高龄的何塞出人意料拿到诺奖,欧洲大量作家立刻表示不满,写了言辞激烈的反对信抨击诺奖组委会的决定。然而,在西班牙国内的读者热情赞颂了何塞的成就,何塞的获奖,也推动西语文学在国际舞台上的登堂入室。
后续获奖的西语作家,在谈到何塞这个人时,也坚持称何塞被西语世界外的人低估了,这些持续性的努力最终扭转了何塞的名誉。
余切道:「我们现在认为西语文学以及拉美文学的成功,是值得我们第三世界国家普遍感到鼓舞的事情,这还不够!我还认为他们孜孜不倦的战斗欲望,使得他们爆发出超过自身实力的力量。」
「马尔克斯讲过这么一句话,作家得了诺奖是他一生最悲哀的事情,因为之后他的创作就停滞了。这是因为社会活动大大占据作家的精力,作家们感到自满,但马尔克斯打破了这种诅咒,他通过文学支持革命,从而始终保持自己的紧迫感。因为革命永远在路上。」
「我也一样!」余切望著面前的朱生昌。
「我今天可以告诉你,我这一辈子都会持续性的斗争下去,这不是我取得权利的方式,而是我生存的本能,它对我的创作力而言就像是水和空气。」
「没有它,我的文学生命就死去了!」
朱生昌被余切的话说得愣住了,但不等到他回答,余切退后一步,又向其他人阐明心志:「我不再参与茅盾文学奖评选,不是因为我对这个奖项失去兴趣,而是我需要更高的荣誉来满足自己,我要找到新的敌人,你感到不开心是正常的,因为你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余切忽然想起了聂伟平。
聂伟平是个渴望荣誉,但细节大条的人。对外他不能做到不择手段,对内他不是一呼百应,就连老婆责怪他,聂伟平也选择消极应对。
他总渴望别人来理解他,中日围棋擂台赛上,同队队友公开批评聂伟。聂伟平只能咬牙苦干,觉得很委屈。如果余切在这个位置上,至少在围棋上,他不会允许其他人来公开挑战他。
历史上,聂伟平因为吃坏了肚子,又被人使出盘外招,不敢申诉,从而使得自己在应氏杯上失败,将「棋圣」这一名号变得不能名符其实。
1985年,余切对聂伟平说「围棋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完全个人主义的游戏」。就是针对这一次应氏杯打的预防针。
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三年过去,余切仍然是这样想的。他盯著朱生昌说:「就算我真的失败,我也没有输,我只是时运不济:何况我没有觉得我在今年会落败,你和你的门生都会被扫进垃圾堆,在收音机或电视前看著我拿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