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8 巧言饰非(1 / 2)
裴元也不拖泥带水,对朱厚照道,“臣想知道,陛下要在何处看我和这些倭人比武,是去校场,还是在这奉天殿外。”
朱厚照心道,今日人多,正好与诸臣同乐。
于是便道,“就在这奉天殿外吧。”
裴元闻言,当即禀奏,“那请允许臣让下属,去取来趁手的武器甲具。”
完,也对了庵桂悟道,“让你们使团的人,也携带武器甲具前来。”
裴元刚才仔细考虑过了,以他那半吊子的武艺水平,万一那细川胜康与大内宗设真是技巧型的刀客,他还真的很难打。
真要那种情况,反倒是武艺精通的武状元许泰更有战斗力。
裴元想要赢,而且赢得体面,最好的方法还是多迭被动。
所以他才宁愿冒险多打几个,也要争取把“穷且益坚”的被动迭高,再一举干掉细川胜康与大内宗设。
至于裴元敢鲁莽的挑衅整个倭国使团,也是仔细考虑了人数问题的。
他用来卡倭国使团人数的依据,就是弘治年间的那桩案子。
只要这话一出,使团人数的上限就被卡死了,在这个范围内,裴元还是有些把握的。
而且裴元在强调武器之余,还强调了甲具,就是希望能以坚甲抵消掉身法上的劣势,可以避免被人带着节奏走。
这样一来,虽然看似披甲更消耗体力,但是裴元的顾忌更少,能减少更多不必要的体力消耗。
朱厚照听了裴元此言,借机回应这家伙暗点他老登带来的不爽,“朕那里什么没有,难道还缺你一套甲?来人,带裴千户去弘德殿选甲。”
裴元要用的甲还真不是朱厚照那儿有的。
一来,朱厚照的身量比裴元要两圈;二来,朱厚照那儿的盔甲虽然精良,但都是骑甲,裴元要用的是他的那套步战大甲。
裴元的那套步战大甲,一来是更合身一些,二来覆盖的面积大,而且铠甲更厚,特别适合裴元顶着无脑输出。
于是裴元连忙道,“臣的那套甲乃是当初臣南下为朝廷效力的时候,臣的夫人为臣配备的,臣用起来更习惯一些。”
朱厚照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裴元还有个夫人。
他很想吐槽一句,“就是你那个新婚后,第二天天没亮就去南京的夫人吗?”
只是这件事,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共谋。
他听了钱宁的谗言,将韩千户视作奖赏,奖励了裴元。
韩千户对这桩婚姻表现的越是抗拒,朱厚照也就越不好意思提起。
朱厚照一点也没纠结,直接收回了命令,“算了算了,你让人自去取甲吧。”
裴元忙道,“臣的几个下属,就等在宫外,吩咐他们去做就行。”
朱厚照瞥了陆訚一眼,陆訚立刻会意的去安排。
裴元身边的人,他都熟。
朱厚照也对了庵桂悟道,“既然裴千户豪言要挑战你们使团的所有人,你也将你们倭人使团的人,都叫来吧。”
目光在副使光尧身上一瞥,又道,“正使年纪老迈,让副使去就行了。”
待到两人谢恩,朱厚照对裴元道,“过来一下,朕有事情问你。”
完,从御座上起身,绕去御座后面。
裴元有上次和朱厚照在御座后闲聊的经历,当即便在众臣的注视下,快步跟了上去。
朱厚照绕到御座后,从丹陛上下来。
见裴元跟到近前,向他一示意便往后走。
后门处有两个太监,连忙拉起悬挂在后门上的毡布帘子,将后门打开。
裴元便跟着朱厚照从后门到了殿外。
裴元也知道刚才的举动有些出格,不等朱厚照话,就请罪道,“臣刚才一时情急,有些鲁莽了,还望陛下恕罪。”
“鲁莽?”朱厚照回头看着裴元,语带微讽道,“你勇的很啊。”
却不料,裴元非但不慌,还不卑不亢,神情肃然道,“臣虽然远在朝堂之外,但是听闻了主客司郎中刘滂所,就已经知道那倭国使臣故意挑拨,要看我大明的笑话。”
“陛下是性情中人,一时不查,倒也无他。”
“可是就连那主客司郎中刘滂,都能暗中对臣点出此事。满朝文武,才智胜刘滂者不在少数,岂能任由陛下被那倭国使臣所引导?”
“陛下可能只是率性而为,但是那老僧回国之后,却能借此大做文章,得意洋洋于只用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大明武官拔刀相向。”
“到那时,岂不是以陛下的颜面,成就他在倭国的虚名?”
“此等事,朝鲜人做过不止一次,陛下不可不察啊。”
朱厚照想起那等场景,果然被转移了愤怒,恨声道,“可恶!”
裴元想了下之前合作的还不错的刘滂,心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漏点机缘给他。
接着便道,“那主客司郎中刘滂还对臣,这件事并非是针对微臣的。”
“朝臣们之所以沉默不言,任由那倭僧施展手段。一是想要借机让陛下颜面受损,这样一来,再有朝议争端,刚刚有些过的陛下,难免底气不足。二是想要等事后,借机栽一个鲁莽逞勇的罪名,来惩治臣与许泰。”
“臣不过做些微末差遣,于国事无碍。但是陛下精心操练了半年的外四家军,可有一半是在许泰的掌握之中。”
“如果那些人把罪责归咎到许泰身上,这看似是出来维护陛下颜面,但却实实在在的断了陛下的得力臂膀。”
“更不要,万一此事被他们宣扬出去,是陛下为了自己的颜面,诿过于大将,外四家军的士气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裴元看着朱厚照那越来越阴沉的面色。
继续输出着谗言,“旁人不知道陛下的雄图大略,旁人不知道陛下镇守北境的决心,旁人不知道陛下为获得士兵拥戴付出的那些努力,臣这个锦衣卫自己人,岂会不清楚?”
“臣可以不惜身命,但如何能忍心看到陛下的心血,因为那些龌龊的争斗,毁于一旦?”
“是以臣在来的路上越想越气,到了朝堂后,看到那泰然而坐的诸位公卿,一时为陛下不值,一时为陛下激愤,忍不住便直接戳破了此事。”
“起来,臣,还是太年轻了。”
朱厚照心中百味杂陈,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