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立新帝窦泰死战场（2 / 2）

此事情发生后，高澄自然是不敢再接近郑大车了，郑大车也安然无恙，仍然得高欢的宠眷，始终不衰。但是如此重案，化作冰消，后庭侍姬（后宫那些妾姬），也就渐渐放纵起来。

高欢之弟赵郡公高琛，留居晋阳，总掌相府政事，他常出入帷闼，看见小尔朱氏（高欢的姬妾）楚楚动人，竟然引起邪心，随时挑逗。

小尔朱氏也爱他弱冠年华，丰神韶秀，竟伺机高欢外出的时候，邀请高琛入室，私与交欢。而随身的那些婢女等人。惩着几个被逼死的婢女的前车之鉴，也就莫敢告发，一任她送暖偷香，消受温柔滋味。但是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高欢本就老奸巨猾，暗中为其伺察，稍有所闻，即设法赚他二人，果然奸夫淫妇，中了高欢之计。

一夕，高琛与小尔朱氏正续旧欢，偏偏被高欢破门突入，当场捉出一对露水夫妻，当时怒极欲狂，即取过大杖（大棍子），猛力击打高琛，接连数十百下，打得高琛皮开肉烂，僵卧地上。再欲殴挞小尔朱氏，那小尔朱氏早已为了活命，长跪膝前，凭着那一双泪眼，两道愁眉，娇滴滴的吐着珠喉，向高欢乞怜，竟然把高欢的铁石心肠，渐渐熔化了。结果是说出数语道：“你欲求生，立刻离开此地，免我动手！”

小尔朱氏无可奈何，只好磕头拜谢，草草整装，听高欢发落。高欢将她逐出灵州，置诸不齿。

高琛自刻就被曳出户，因为受伤甚重，延挨了一两日，便即毙命，年只二十有三岁。真是为色而死呀。

高欢却讣告邺中，但说自己弟弟高琛是突然暴病身亡，东魏主元善见，不得不追赐官阶，即让朝廷赠高琛为太尉尚书令，予谥曰贞。这个贞字不知如何解法？后来又加给太师，进爵为王。

那小尔朱氏被赶到灵州后，寂寞无依，孤苦了一两年，遇着一个范阳人卢景璋，娶为继室，竟随他过活去了。还算幸事。

惟东西二魏已经分峙，北方各镇，东投西奔，忙个不了。

关内都督赵刚，举东荆州归附西魏。宇文泰命赵刚为光禄大夫。刚劝宇文泰召还贺拔胜等人，宇文泰也甚以为是，即遣派赵刚南下去请求南梁朝廷。

赵刚来到了梁州，与刺史杜怀瑶相识，因此托他移书建康。梁武帝萧衍曾经优待降将，得书以后，召贺拔胜等入朝，令他自陈行止。

贺拔胜等人俱愿北返，梁武帝萧衍于是亲饯南苑，厚礼遣归。

贺拔胜与独孤信、杨忠三人，同时返至长安，各得就职。

宇文泰爱忠勇，且留置帐下。贺拔胜感梁武帝萧衍的恩礼，凡鸟兽南向，概不复射，借示报答的意思。

而在西魏朝廷，西魏主元宝炬，喜贺拔胜北还，特加隆眷，累擢贺拔胜至太师，贺拔胜乃与宇文泰部勒三军，专门谋划东略。

当时斛斯椿已死，宇文泰专政，得西魏朝廷进位柱国大将军，用李虎、元欣、李弼、独孤信、赵贵、于谨、侯莫陈崇七人为辅。进行台郎中苏绰为左丞，苏绰博闻强记，熟谙掌故，曾经与宇文泰终夜叙谈，娓娓不倦。

苏绰出身武功大族，为三国时曹魏侍中苏则的九世孙，其家族历代都担任二千石级别的官员。其父苏协，曾任武功郡守。苏绰少年时喜好学习，博览群书，特别擅长算术。

苏绰的堂兄苏让出任汾州刺史的时候，西魏丞相宇文泰在东都门外为他饯行。临别时，宇文泰问道：“你家子弟之中，谁可以任用？”苏让乘机推荐苏绰，宇文泰于是召苏绰担任行台郎中。

宇文泰目为奇士，一切机密，辄令苏绰参预。

苏绰在一年多任职期间，宇文泰并没有深入了解他，但各官署中有难决之事，都要向苏绰请教才能决定。官府之间的文书，也由苏绰定下格式。行台中的官员都称赞苏绰的才能。

后来，宇文泰与仆射周惠达议事，周惠达无法回答，请求暂时出外议论。周惠达召来苏绰，把事情告诉他，苏绰立刻为他衡量裁定。周惠达之后入内禀报，他的回答得到宇文泰的称赞，宇文泰问道：“谁为你出的主意？”周惠达说是苏绰，并称赞他有王佐之才。宇文泰说：“我也听说他很久了。”随即任命苏绰为着作佐郎。

一次，宇文泰与公卿们前往长安的昆明池观看捕鱼，走到城西汉代仓库遗址，宇文泰回头问左右的人此地的故事，没有人能回答。

有人说：“苏绰博识多知，请问问他。”宇文泰便召见苏绰。苏绰详细作答，宇文泰十分高兴，又进一步询问天地造化之由来，历代兴亡的遗迹。苏绰能言善辩，对答如流。宇文泰更加高兴，就与苏绰并马缓行到昆明池，竟然连捕鱼也没有看就返回。宇文泰又把苏绰留下来直到深夜，向他询问治国之道，宇文泰躺着听他说。苏绰陈述指明帝王之道，并进述申不害、韩非的精要。宇文泰于是起身，整衣端坐，不知不觉移坐而前。苏绰一直说到天明，宇文泰还未厌倦。

次日，宇文泰对周惠达说：“苏绰真是个才能出众的人，我要委任他政事。”随即任命苏绰为大行台左丞，参预决定机密大事，从此对他的宠爱礼遇越来越优厚。苏绰创制文案程式，用红黑两色分别书写出入公文，又制定计账、户籍之法。后人大多沿用苏绰创的公文模式。

那东魏朝廷的大丞相高欢，令世子高澄入邺辅政，副以左丞崔暹，高澄年少，制法甚严，因此威震中外。

高澄之弟高洋，亦得封太原公，貌似不飏，内独明决。

高欢为测试儿子们的智慧，给每人一团乱丝，其他儿子试图理顺而手足无措，唯独高洋抽刀斩断乱丝，顾语兄弟道：“乱即当斩，何必费心！”后来狂暴，已见端倪。

高欢因此儿有见识，宠爱逾恒。嗣是邺城有高澄，晋阳有高洋，高欢以为内顾无忧，尽可与西魏争衡。

适梁朝廷遣镇北将军元庆和侵入东魏，乃遣高敖曹率领三万人来到项城，窦泰率三万人来到城父，侯景率领三万人来到彭城，控御东南。元庆和闻报退还，侯景进陷楚州，掳去刺史桓和，且乘胜至淮上，梁都督陈庆之，发兵邀击，杀败侯景军队。侯景抛弃辎重，仓皇北遁。

高欢方锐图西魏，不暇南顾，遂想了一条远交近攻的计策，遣使南下，与梁朝廷修和。梁武帝萧衍亦得休便休，许与通好，敕陈庆之班师。于是高欢调回各军，自率领轻骑万人，径袭西魏夏州。

沿途但食干粮，不遑火食，及抵夏州城下，正值夜半，见城上无人守御，便令军士缚矟为梯，猱升而上，顿时攻破全城，擒住了刺史斛拔俄弥突，带回晋阳。并将部落五千户，悉数迁归，留都督张琼镇守。

这个时候听闻灵州曹泥，为西魏将士所围攻，因此高欢复调兵前往援助，救拔出曹泥，也令他徙至晋阳。

可巧西魏传诏，数落高欢二十罪，指日东征。

高欢不禁大怒，亦斥宇文泰、斛斯椿为逆徒，谓当分命诸将，刻日西讨。

两下里互相指斥，各说得我是人非，有道有理。高欢欲先发制人，因高敖曹、窦泰等人，已经皆北归，遂令高敖曹移军攻打上洛，窦泰出逼潼关，自率军赴蒲坂，命筑浮桥三座，拟即渡河。

西魏朝廷的大行台宇文泰督兵出发拒敌，进次广阳，既探悉高欢军队行踪，便语诸将道：“贼犄我三面，浮桥待渡，这无非虚张声势，牵缀我军，使窦泰得乘虚西入呢！欢计被泰喝破。窦泰尝为欢前驱，屡战屡胜，必有骄心，我不如径袭窦泰，泰军一破，欢不战自走了。”

将佐齐声道：“舍近袭远，恐非良图；如欲往击窦泰，何不分兵前往！”

宇文泰笑语道：“高欢虽然作桥，未能径渡，不过五日，我已可破灭窦泰呢。”乃扬言欲保陇右，退还长安，潜行东出。

诸将犹有异议。宇文泰有从子（侄子）名宇文深，幼即好兵，曾经叠石为营，折草为旗，与群儿布列行阵，井井有条，此时为直事郎中，屡预军谋。宇文泰因向宇文深问计，令他先陈意见。

宇文深答道：“窦泰为高欢骁将，与欢东西分出，我若至蒲坂攻欢，欢扼我前，窦泰袭我后，岂不是表里受敌么？今若简选轻锐，潜击窦泰，彼性躁急，必来决战，欢不及往援，我就可一鼓擒窦了。窦既受擒，欢势自沮，回军击欢，定可决胜。”

宇文泰欣然道：“我原作这般想，汝与我同心，我计决了。”遂夤夜东发。

又行了一昼夜，已经抵达小关，窦泰猝然听闻敌军来至，自恃骁勇，渡河直前。

宇文泰列营牧泽，用四面埋伏计，引诱窦泰。窦泰不知厉害，怒马当先，陷入重围，泽中泥淖相间，铁骑不得驰突，再加西卒垂尽，身上亦中了数箭，料知无法脱围，便拔出佩剑，自刎而亡。

窦泰为高欢姨夫，战无不从，此次窦泰将从邺城出师征讨西魏时，当地有个惠化尼编了个顺口溜说：“窦行台，去不回。”未出发前一夜，三更天时，忽然有穿着红色衣帽数千人进入台中，声称”捉拿窦中尉”，连宿值人员都受到惊吓，他们进入好几间房子，不久又离去了。天亮后，发现门镇没什么异常，知道是仙人来指点，都知道此战必败。不久，窦泰果然兵败自杀。天平四年（537年）正月十七日。

至是果然灵验。有诗叹道：

将军一去不回头，拚死前驱未肯休；

牧泽陷围溅颈血，半由好勇半无谋！

窦泰既死，被西魏军队枭了首级，送往长安。高欢尚在蒲坂，闻报大恸（大哭），几乎晕倒。欲知他后来处置，但看下回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