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结结实实地劈在了他的钢盔上(2 / 2)
“大鹏!打掉他们的机枪手和军官!”林泰同时对另一侧的展大鹏下令。
展大鹏一言不发,他早已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半跪在一个弹坑里,步枪平稳地架在坑沿上,身体与枪仿佛融为了一体。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微弱,chaotic的战场仿佛已经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准星和目标。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混在张冲狂暴的机枪声中毫不起眼。但七十米外,一个正试图架设轻机枪的敌军机枪手,眉心处猛地爆出一朵血花,仰天倒下。
“砰!”
又是一枪。一个正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嚷的敌军军官,身体剧烈一震,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展大鹏用步枪进行着冷静而高效的点射,他就像死神的判官,每一次枪响,都精准地敲在一个关键目标身上,瓦解着敌人的指挥和火力支撑。
敌人的攻势彻底乱了。但林泰知道,这还不够。他看到远处,敌人的大部队里又分出了一股人流,正朝这个方向增援而来。
绝不能让他们会合!
林泰从腰间摘下两颗手榴弹,“咣咣”两声磕掉保险盖,手臂抡圆了,用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自己则用手榴弹,如同投掷标枪的运动员,将那两颗黑乎乎的铁疙瘩,精准地投进了敌军后续部队必经的狭窄通道上。
“轰!轰!”
两声巨响,爆炸的烟尘和钢珠破片瞬间阻断了敌军的后续部队。
正面阵地上的战斗已经彻底白热化,进入了血换血、命换命的绞肉机模式。
冲出战壕的战士们,失去了工事的庇护,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最初那股由连长带头冲锋所点燃的血勇之气,正在被不断倒下的战友和呼啸的子弹迅速消耗。恐慌和混乱,如同战场的幽灵,再次悄然爬上每个幸存者的脊背。
在这片即将崩溃的阵线上,两个身影成为了支撑着所有人意志的支点。何晨光和蒋小鱼带领其余战士,死死地顶住了敌军的主攻方向。
何晨光半跪在一个被炸翻的弹药箱后面,这里是他能找到的、离他最近的掩体。虽然脚伤行动不便,每一次调整姿势,那只受伤的脚踝都会传来一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贴身的军服。但他仿佛感受不到这一切,那张沾满硝烟和血污的脸上,表情冷静得近乎冷酷。
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冲锋与格斗,而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座固定的、精准的死亡炮台。他的狙击步枪在这种距离已经失去了远射的意义,但他手中的,依然是一支刻入了灵魂的枪。
“哒哒哒……”
一挺敌军机枪从正面喷吐着火舌,像一把死神的镰刀,瞬间就扫倒了两名正在换弹匣的战友。那恶毒的火光,刺痛了何晨光的眼睛。
他没有丝毫的慌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脚踝处传来的、如同电钻般的痛楚。他的世界里,那挺咆哮的机枪在视野中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能看清那名副射手脸上狰狞的笑容。他没有瞄准射手,而是将准星稳稳地套在了还在转动的弹链供弹口上。
“砰!”
一声沉稳而清脆的枪响。子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地钻进了机枪复杂的结构中。那挺正在疯狂咆哮的机枪,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的野兽,声音戛然而止,只冒出了一股青烟。
敌军机枪手和副射手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哑火的武器。就是这一秒钟的迟滞,何晨光已经拉动枪栓,退壳,上膛,再次瞄准。
“砰!”
机枪手的钢盔上爆开一个洞,他一头栽倒在机枪上。
何晨光的枪法依然那般精准,在这种混乱到极致的环境里,他依然保持着狙击手特有的冷静与耐心,用最节省子弹、最高效的方式,清理着对己方威胁最大的目标。一个,又一个,连续击毙了几名敌军机枪手和火力手。他就像一颗钉子,虽然动弹不得,却被死死地钉在了阵地的中央,顽强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如果说何晨光是静止的磐石,那么蒋小鱼则是战场上最难以捉摸的游魂。
他亲眼看到那把工兵锹劈开敌人头盔时的恐怖景象,那股血腥的冲击让他几欲作呕。但他没有时间去恐惧,他只知道,停下来,就是死。他骨子里那种小人物的、狡黠的求生智慧,在这一刻被发挥到了极致。
“二排的!跟我来!扔雷!”
他猫着腰,对身边早已杀红了眼的两个战士嘶吼道。他不像何晨光那样寻求与敌人对射,而是带着他们,利用每一个弹坑、每一具尸体、每一片烟雾作为掩护,不断地变换着位置。
他们就像一群狡猾的猎犬,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五秒。
“扔!”
蒋小鱼一声低吼,三人同时从一个弹坑侧面探出身,将拉了弦的手榴弹朝着敌军最密集的方向奋力扔出。他们甚至不等手榴弹爆炸,就立刻翻滚着转移到下一个掩体。
“轰!轰!轰!”
爆炸声在敌群中响起,炸得敌人血肉横飞,阵型大乱。
“这边!打他们侧面!”刚刚转移到位的蒋小鱼,又和战友们一起,用步枪朝着被炸蒙的敌人侧翼猛烈开火。一个短促的集火,打倒几个敌人后,他们毫不停留,再次消失在硝烟之中。
他们时而用手榴弹进行范围轰炸,时而又从意想不到的角度钻出来用步枪进行偷袭。蒋小鱼的战术毫无章法可言,唯一的目的就是搅局。
他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搅屎棍,总能在敌人即将形成有效攻势的时候,从最难受的地方捅一下,打乱了敌军的进攻节奏。
战斗持续到中午,进攻方的嘶吼声和枪声,终于像退潮的海水一般,渐渐稀疏下去。
最后一波冲锋的敌人,在付出了近半伤亡的代价后,终于无法承受那看不见尽头的消耗,如同惊弓之鸟般,拖着伤员和尸体狼狈地退了下去。敌军的攻势终于减弱。
阵地上,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骤然松开。
幸存的战士们,一个个都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们或坐或躺在尸堆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有人机械地清理着卡壳的枪膛,有人目光呆滞地看着不远处战友那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人抱着打空了的弹匣,眼泪和着脸上的黑灰,默默地流淌。
胜利了吗?不,这只是暂停。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中场休息,而下半场的血腥程度,只会变本加厉。
但守军也伤亡不小,放眼望去,阵地上能够站起来的人,已经不足一半。那些冲出战壕的身影,十不存三。每一个弹坑里,每一寸焦土上,都躺着他们曾经鲜活的兄弟。林泰粗略地扫了一眼,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更致命的是,弹药再次告急。许多战士的弹药袋里,只剩下最后可怜的一两个弹匣,甚至有的人只剩下了腰间的一颗手榴弹和一把刺刀。
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绝望。
“都动起来!别他妈的愣着!”林泰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但他仍然用尽全力嘶吼着,“还能动的,去搜集弹药!快!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给我捡回来!”
他的吼声,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那些几乎麻木的躯体里。林泰让战士们抓紧时间,从敌军尸体上搜集弹药和一切可用的物资。
蒋小鱼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睛对身边几个兵喊道:“愣着干嘛?等死啊?捡东西去!”他带头爬向阵地前沿那些堆积如山的敌军尸体。
这是一个令人反胃却又必须执行的任务。战士们忍着恶心,在那些或完整或残破的尸体上翻找着,把一个个弹匣、一颗颗手榴弹、甚至半壶水都收拢起来。他们动作麻利而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战争,已经将他们锤炼成了最冷酷、最务实的机器。
而自己则没有参与搜集,用望远镜死死地盯着远方敌人的阵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仔细地观察着敌方的动向。
镜片里,敌人的阵地同样一片狼藉。伤兵被不断地抬下去,新的部队正从后方开上来补充。林泰能清晰地看到,敌方的军官正在大声地训话,挥舞着手臂,似乎在鼓动士气。他发现,敌军正在重新集结,新的机枪阵地正在构筑,甚至还有几门迫击炮被推了上来,黑洞洞的炮口,正遥遥地对准自己这片小小的山头。
看着这一切,林泰的内心冰冷如铁。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敌人没有撤退,只是暂时休整。从他们补充兵员和重火力的迹象来看,下一次进攻的强度将会远超刚才。他们的人数、火力和补给都占有绝对优势,他们耗得起,但自己这边呢?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队伍,看了看那些被集中起来、数量仍然少得可怜的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