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尚缺一物(1 / 2)
如是,这夏能立国,并于宋战近百年而不息,也不是侥幸而来。
究其原因,且与这辽国所占的燕云十六州有极大的关系。
自那党项自立元昊称帝,便占了河西走廊去,切断了宋与西域诸国的茶马互市。
宋无马,便与那辽国一个安生。燕云十六州则可保。
那契丹大辽也是乐见其成。有点现在流行的“代理人战争”的意思。
然,这两国对宋这一策略的效果怎么样?
那可以说是一个立竿见影。
不过十来年,这宋,便是一个无军马可用。
仁宗嘉佑年,群牧宋祁上言:“今天下马军,大率十人无一二人有马”。
但是,宋祁言中所说的“十人无一二人有马”的“马”也不能说是真正意义的“马军”。
因为,要成为“军马”你还得进行相应的遴选和训练。
也就是说这些“十人无一二人有马”想成为“军马”还得再进行淘汰和遴选。
而奇葩的是,北宋的士大夫们却是认为“骑兵”对于征战并没什么太大用处,完全可以用步军替代。
就是刚才那位宋祁老爷子又说了:“臣料朝廷与虏相攻,必不深入穷追,驱而去之,及境则止,然则不待马,而步可用矣”
大概其意思就是,据他所想,跟那些个蛮夷打仗,没必要穷追猛打,对于入境的敌人,驱逐出去就行了。这样就不用骑兵,只留步兵就够了。
也不知道这位起家复州军事推官,迁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历任龙图阁学士、史馆修撰、知制诰的宋祁老爷子当时是怎么想的。
然,有这种荒唐的想法的,还不仅仅是他。
连知延州兼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的沈括,也主张:“敌民习骑战”,而宋军“利强弩”,“舍我之长技,勉强所不能,以敌其天产,未闻可以胜人也”。
亏得这两位老爷子想得出啊!
用步兵结阵,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和骑兵对冲?
还拿弓弩?这玩意儿?不堪用的!
唐代对它的评价是:弓,射程太短,弩射速太慢。
宋人对弓弩的评价也很直接,弩虽远射程,但那玩意儿准头奇差!而且射速奇慢,射一箭够七八个人折腾半天的。拿这破玩意儿对付骑兵,那就是个破庙里的泥菩萨——压根就不灵。
你要我们拿那玩意儿去克制骑兵?只能是一个“不两出,则刀锋抵面”!
这俩老先生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大脑,或者对临兵战阵一点都不了解。有点张嘴就来的意思。
不过就这两位老仙的出身,却都是军事主官。一个是起家复州军事推官,一个是知延州兼鄜延路经略安抚使。
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幼稚的想法。
最后还是我们的大文豪范仲淹一语中的:“沿边市马,岁几百万缗,罢之则绝戎人,行之则困中国”。
意思就是“沿边市马”这玩意太贵,而且,买马等同于资敌!还会严重拖累国家经济。
咦?这不就是一个杀驼破瓮麽?
按你说的,每年都给的“岁币”不算资敌似的。
况且,作为一个主权国家还有嫌高精尖武器贵的?
然,世间万物,但凡看似愚蠢的行为其中必有利益使然。
骑兵这玩意太贵,“计一骑之费,可赡步军五人”的巨大的费用也是令人望而却步。
不过这账头可不是这样算的。你咋不说一个骑兵的冲击力,能当十几个步兵来用?
不过这话说给他们,他们也是个听不懂。道理?他们太明白了,但是,朝廷就这点钱,这块蛋糕本来就不够我们这帮士大夫们分的,你一个当兵的来添什么乱?
如此想来还是新中国好,就是当了裤衩也得搞出来一个邱小姐来。
再来打啊?打之前,得先掂量一下你的国土,能经得起几个邱小姐跟你卖萌?
然,若宋有马军,便可与那契丹辽国于一马平川之地亦是有得一战之力。
这个并不是没有例子。
易州静塞于塘河酣战铁林,“至是摧锋先入,辽师大溃,追击至曹河。捷闻,降玺书褒答,赐予甚厚”
那就是一个照面便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直接冲垮了辽国的军阵,而后便是一个一路掩杀而去。
以“三千之兵斩五千之敌,缴马万余”!直将那辽国精锐铁林杀了一个整建制坏灭。
原因就有一个“正军一名,马五匹”,“马装,则并以皮,或如列铁,或如笏头”的一个兵强马壮也!
话又说回来了。
宋若得了那燕云十六州,即便是无马,那胡人且也不能骑着马翻山越岭的来打你,快马若没了平原倒是一个累赘。
如此且攻守之势异然。
真有这么邪门?
还真就这么邪门,自石敬瑭献了这燕云十六州去,而后得几个中原王朝皆短命,也就这北宋撑得时间长了一些。
不过到了这徽宗朝也长不了太久了。
原宋太祖定都于开封,倒是看中这“山河之固”。
说是个“山河之固”,这山麽,自是个无有。但好歹还有条黄河能作为天堑来看。
不过,这黄河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饶是我们这哺育了我们几千年文明的母亲也是个很有个性的主,那是一个动不动的就改道,一切按着自己的性子来,且毫无规律可言。
仁宗庆历八年,黄河在澶州商胡埽决口!这老母亲一拐弯且不当紧,作为防御契丹的天然屏障一下子就给拐没了。
澶州什么地方?那可是签订“澶渊之盟”的所在。
“若听任黄河改道,便成平地,无险可倚。又河口若北移,南岸将属辽界,自河而南,地势平坦,契丹铁蹄,直抵京师”!这多吓人啊!
怎么办?让黄河再改回来?回归正道?
别闹了!累了就睡一觉。兴许梦里能成真呢?
不,不,不,能行不能行的,关键是这梦里才能实现的事,这帮人还真这样干了!
你还别嫌这荒谬。
那叫一个人定胜天!强行引导黄河回归故道!老母亲也不行!
给我“维持北流,沿岸筑堤以防河水漫流,下游近海部分河床深阔,塘泺阻契丹马足”,史称“回河”。
而且一干就是四十三年,历经仁,神,哲三帝,耗资靡繁。
然,最终的结果,也是个可想而知。人黄河压根不带理你的。
以至于时人发出“河为中国患,二千岁矣。自古竭天下之力以事河事者,莫如本朝。而徇众人偏见,欲屈大河之势以从人者,莫于近世”的感叹。
没了燕云十六州就已经够了,现在连黄河天堑都没有了!
这一马平川的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骑兵?还要跟契丹的铁骑对着拍砖?
有了“高梁河车神”惨痛的模范作得样子,说这北宋的皇帝不慌?那是他没说实话。
那可是开国皇帝赵匡胤调教出来的十万灭国之师!
如果,能固守的这河、这山都没了,那北宋的都城——东京汴梁,对于辽国来说,那就相当于一个公共厕所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关键是,你还得给他擦屁股。
哪天嫌岁币不够了,再来一个兵临城下武的装乞讨!那也就是件分分钟的事。
被人掐了裤裆要钱,完事了,还得像一个被人欺负了小媳妇一般,自家抹了眼泪,裹了衣衫,洗洗擦擦,咽了这耻辱去。
这滋味,对于一个大老爷们来说,基本上是不能承受的。
于是乎,这皇帝的年关刚过,便为这两国巨额的“岁贡”一愁莫展。
诶?怎的还两国?辽国自然不去说它,这宋夏两国可还处于交战状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