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水9(1 / 2)
日记字迹起初尚算工整,但越到后面越显凌乱虚弱,仿佛执笔者的力气正被逐渐抽空
“十月?大概是十月。
天色总是灰的,记不清了。
今天,我强迫自己再次走下那道通往地下室,吱呀作响的木楼梯。
每一声呻吟都像是从我自己老旧的骨头里发出的抗议。
阴冷潮湿的空气立刻包裹上来,带着陈年灰尘和某种如同腐烂土壤般的气息,直往肺里钻。
我是去检查那盏该死的接触不良的顶灯,它已经闪烁了好几个星期,像个嘲弄的鬼眼,把不安的光影投在堆满杂物的角落里,让本就心绪不宁的我更加难以安坐。
把这件事完全交给邻居布卢姆处理,我实在放不下心。
他是个好人,没错,但太磨蹭了,总是满口答应,却不见行动,仿佛时间的流逝于他毫无意义。
他不懂,有些东西不能等,比如光,比如安全。
我不能指望他,就像我不能指望这日渐衰朽的身体能永远支撑下去。
这栋房子,还有我,都在无可挽回地滑向破败。
但现实是残酷的。
我仰起头,看着那高高悬在布满蛛网的天花板上的灯座,它仿佛在遥不可及的天际。
想要够着它,哪怕只是触碰一下,对我来说都越来越难了。
我的手臂像是灌了铅,抬起来都费劲,肩膀关节发出酸涩的呻吟。
那把曾经可靠的折叠梯,如今在我手中显得如此笨重而危险,仅仅是将其完全展开,都让我气喘吁吁,额角冒汗。
我咬紧牙关,试图攀上去,但每一步都伴随着心脏狂乱的擂动和腿部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
才上了两三级,一阵眩晕袭来,我不得不中途放弃,颓然坐在一个积满灰尘的旧木箱上,感受着失败的寒意穿透薄薄的衣衫,直抵心脏。
我撑不了多久了。
这个念头不再仅仅是深夜无眠时的感慨,而是成了一个冰冷的事实,锤击着我仅存的勇气。
不光是这盏灯,还有这整栋房子,漏水的屋顶、嘎吱作响的地板、以及房子外那日益逼近的、无形的什么东西,我都快要无力抵御了。
黑暗不仅在吞噬光线,也在吞噬我的力量。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一楼客厅,一种更尖锐的恐慌瞬间刺穿了我,比地下室的阴冷更甚。
我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投向房间一角那个靠窗的桃木边柜,上面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