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水9(2 / 2)
汤玛士的台灯不见了。
就是那盏有着优雅天使形状黄铜灯座,系着深绿色灯罩,他一直都非常钟爱,说能在深夜写作时带来安宁与灵感的台灯。
那盏承载着无数回忆与温度,是我与他之间仅存的有形联结的台灯。
它就这么从我日夜守护的房间里,彻底消失了。
我的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
我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徒劳地用手在空荡荡的柜面上摸索,仿佛它能凭空出现。
然后我开始翻找,近乎癫狂地拉抽屉,查看柜子后面,甚至趴在地上,不顾灰尘弄脏衣裙,看是否滚落到了家具底下。
没有,哪里都没有,它不是被移动了,它是被夺走了。
一种绝望的明悟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这么多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提防着,用清洁,用秩序,用反复咀嚼的回忆构筑脆弱的防线,但黑暗终究还是找到了缝隙,正式来到了这里。
它不再满足于在门外徘徊,在墙角蠕动,它进来了。
它进来过了,它夺走了汤玛士的台灯。
我知道,毫无疑问,是它干的。
那盏灯不仅仅是照明工具,它是象征,是汤玛士留下的一部分灵魂,是这片日益浓重的黑暗里,最后一座微小的,却至关重要的灯塔。
是区分我的世界与那片纯粹虚无的边界。
现在,边界被抹去了。
随着台灯的消失,我感觉整个世界的光源都在被某种贪婪的力量加速吸走。
白昼变得灰蒙蒙,毫无生气,阳光虚弱得穿不透厚重的云层和窗玻璃。
夜晚更是如同墨汁般浓稠,连我自己的思绪,似乎都难以穿透这层日益深厚的晦暗。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攥紧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没人能阻止它了。
布卢姆不能,那些对超自然嗤之以鼻,只会调查“现实”罪案的警察不能,或许任何人都不能。
靠我自己,更是做不到了。
我曾经以为,凭借坚定的意志和熟悉的日常,足以构成抵御一切的堡垒,但现在看来,这想法是何等天真可笑。
我的力量正在流逝,如同沙漏中的沙,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