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市井怒鸣弦(1 / 2)
永徽三年的上巳节,长安东市最热闹的“百味楼”里,人声鼎沸。
二楼雅座,已出宫建府的晋阳公主李明达的钦天监之身——昔日的小兕子,正与狄仁杰弟子对坐品茗。忽听楼下喧哗骤起,夹杂着孩童尖笑与女子呵斥。
“吵死人了!”邻桌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猛地拍案,“掌柜的!管不管了?”
明达蹙眉望去,只见两个五六岁女童正在厅堂追逐嬉闹,撞得碗筷叮当响。其母与三五亲友饮酒谈笑,全然不顾。
那书生显然已忍了多时,忽地起身一脚踹向女童旁的胡凳!凳倒人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作死的贼杀才!”孩子母亲顿时炸起,抄起酒壶便砸将过去。随行三四条汉子一拥而上,拳脚齐出,场面大乱。
明达倏然起身,狄仁杰弟子,也按照师父那么称呼他公主,轻按她手腕:“公主三思。”
“岂能不思?”明达眸中火光闪动,“但你看——掌柜只知作揖赔笑,食客皆避之不及。这‘孩童闹市’之患,非一日之寒矣。”
话音未落,只见那书生已被打翻在地,母亲仍不依不饶揪其发髻:“敢吓我儿!报官!必须报官!”
明达忽然击掌三声,清喝贯堂:“金吾卫何在!”
霎时间,四名便装护卫现身高喝:“晋阳公主在此,休得放肆!”
满堂寂然。打架的、看热闹的、躲事的,齐刷刷跪倒一片。
---
次日京兆府,明达并未以皇宫身份施压,反而请来狄仁杰弟子共同调停。
那书生额头裹伤,愤然道:“学生正在备考,日日被吵得头痛。昨日已是第三次请他们稍静些!”
孩子母亲更委屈:“酒肆本就是喧闹之地,嫌吵怎不去道观读书?”
百味楼掌柜连连磕头:“小人实在为难…劝了得罪客人,不劝也得罪客人。”
明达静静听完,忽然问狄仁杰弟子:“狄寺丞,若按《永徽律》,该当何论?”
狄仁杰弟子心领神会:“书生毁损器物,当赔钱;家长殴人致伤,当拘押。然则…”他话锋一转,“律法可断是非,却解不了这日常之患。”
明达颔首,当即下令:
“一,百味楼即日起,设‘静堂’三间,专供需清静之客;
二、掌柜免去双方酒钱,另赠书生疗伤费;
三、家长需赔礼,但念其爱子心切,罚钞百文了事。”
众人怔住——这处置既合法理,又通人情。
……
三日后,更大的变革才真正显现。
东市市署忽然张贴告示:“即日起,各酒肆须备孩童玩物若干,辟静室一二。跑堂须习‘劝静’之礼,不得纵容喧哗扰客。”
更妙的是,西市竟有茶馆挂出“静雅时段”牌子——辰巳两个时辰不接待幼童,反倒引得文人雅士竞相前往。
狄仁杰弟子笑问明达:“公主何以想到此法?”
“那日之怒,犹如药引。”明达凭栏远望,“书生之怒,家长之怒,掌柜之惧,皆因积弊已久。若非这一踹一惊,何来变革之机?”
她转而轻笑:“记得小时候,太医药方里有一味‘大黄’——药性猛烈,攻积导滞,用之得当反成良药。怒亦如此。”
……
月余,长安酒肆渐成新风:
孩童可得玩具安静吃饭,文人亦有清静去处。甚至有人专带幼童去学“食礼”。
一日,明达私访百味楼,恰遇先前打架的双方——
书生正教女童认字,母亲则在旁笑道:“先生若得空,常来教教这两个皮猴儿可好?”
明达与狄仁杰弟子相视一笑。
离店时,但见厅柱上新悬一木牌,上书:
「人间百味,须宽厚尝之;世间百声,宜调和听之」
落款处一行小字:「永徽三年春,晋阳公主劝和于此」
那一刻狄仁杰弟子明白:明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摔药碗的暴脾气小兕子啦。
她的怒,已化作长安城里一根看不见的弦——平时寂然,必要时鸣响,调教出这盛世清音。
十日之后,东市更深处,“怒”的续章把健康的愤怒写成长安城的一味药引。
上巳节那一场“踹凳风波”已过去十日,长安城却把那声怒喝酿成了一场静水深流般的变革。
百味楼外,添了一座小小的木棚,棚口悬着一块新漆的匾额:
「怒安坊——借您三分火气,还君一世清安」。
棚内只摆一张桌、一壶茶、一炉药香。
桌后坐的不是郎中,而是当日那个额头带伤的书生——柳垂文。
他面前摊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写着《市井怒理录》。
“怒而安之,其利百倍;怒而暴之,其害立至。”
柳垂文用清朗的嗓音向围观的行人诵读,声音不高,却句句透进人心里。
棚外立一块木牌,上书:
“凡心有郁火者,可来书其事;凡口出恶言者,可来录其过;凡手欲伤人者,可来缚其拳。”
末尾一行小字:
喜欢大唐兕子:我的六个神豪小囊君!请大家收藏:大唐兕子:我的六个神豪小囊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