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执念成渊 碎玉惊变(1 / 2)
虞春花抬手擦去额角渗出的冷汗,稳住呼吸,反手掐诀,气息从胸腔倒灌丹田,重新提起。
她面朝东方,双眼微阖,三指并拢的右手无声按上阑珊眉心。
左手虚握成环,悬停于其头顶三寸,掌心气脉回旋成风,衣袖被无形之力微微牵起。
炉中香火突地暴燃,袅袅烟气骤然凝实,顺着无形的气脉牵引,盘旋着直贯阑珊的额心。
火光映在虞春花的面上,神色肃然,似寒玉浸在烈阳下。
她启唇诵咒,声如磬音铺展:
“乾元通途,凝魂返照。九幽灵脉,安魄归窍。”
掌心那轮“虚无之月”骤然沉坠,似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压向阑珊的天灵。
“离火南来,坎水北藏。震木生发,兑金守疆。”
空气一瞬被拉成线,风声似从地底回旋而出。阑珊的睫毛微颤,指尖轻动。
风声在屋内散成细鸣,香火骤息成红灰,烟气在空气中瞬息弥散。
虞春花缓缓收掌,掌心余烬般的光在指缝间暗下。她的背脊轻弯,衣布已被汗水浸透。
她垂目,气息从丹田逆转上行,声低而稳:“引魂出渊,归返尘寰!菀儿,清澄,醒醒了。”
案桌上铜铃自鸣,清音一线穿透死寂。
榻旁的人影指尖微震,唇角轻启,气息似被牵引,从幽渊深处缓缓回流。
青菀被唤出梦界,气息未稳,却仍将岳阑珊的气息护在掌中。
岳清澄俯在榻前,唇色苍白,额上满是冷汗。她不敢说话,只盯着阑珊的指尖——那指尖微微颤抖,像在回应。
虞春花收回手,长吐一口气。药炉炉火倏地熄灭,只余一缕淡烟缭绕。
“好了。”她的声音极低,仍带着余震,“她的魂回了七成,剩下的要靠她自己。”
青菀抬眼,声音有些沙哑:“那她还能醒么?”
虞春花点了点头:“她能醒,但心识怕是要养很久。幻神草伤的不是魂,是她的记忆。”
夜已深,海上风雪渐止,唯有舱外浪声,沉沉漫漫。
岳阑珊静卧在榻上,气息绵长。额前几缕碎发被汗黏住,微微贴着她的鬓。
岳清澄坐在榻旁,手还覆在她的手上。她听见虞春花在一旁嘀咕:“幻神草的气脉入骨,她是靠执念扛回来的。”
“什么执念?”岳清澄低声开口,目光落在妹妹颧骨那道长长的刀疤上,声音里藏着一丝压抑的紧绷。
虞春花望了她一眼:“你们的母亲,消失的郡王妃!”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补充道:“方才施术时,她一声声轻唤着母亲,没停过,真令人心疼。”
岳清澄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覆在阑珊手上的指尖倏地收紧。
关于母亲的一切,始终是她心底一道无法触碰的旧伤,她从没想过,支撑妹妹熬过毒幻的,竟是这份深埋的牵挂。
屋内的烛火微动,映出阑珊渐渐转暖的脸色。她的唇轻动了一下,那声音极轻,迷梦中喃喃:“姐姐。”
岳清澄喉间一哽,连忙应了一声,目光里的湿意凝成一线颤光,指尖轻轻摩挲着妹妹的手背。
虞春花将几味药放入舂中,指尖转动药杵,沙沙声混着她的低语:“幻神草缚魂之毒虽退,但梦痕还在。若她再动那片记忆,仍会有火起。”
青菀拢紧衣袖,轻声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像清澄姐姐小时候那样,哄着她哪些只是噩梦一场,才不会触到那些梦痕?”
“莫要乱来!”婆婆叹了口气,停下药杵:“先养魂。罗刹岛的气,未必真绝了。”
她用竹刮子将舂中细腻的药粉刮出,仔细装入纸包系紧绳结,提着便匆匆向外走去。
“奶奶!”青菀连忙抬头唤住她,声音里满是困惑,“那不是阑珊姐姐养魂要用的药吗?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炉火映在她的手背上,泛着一层因元气耗损而干裂的红光,衬得她步履愈发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