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执念成渊 碎玉惊变(2 / 2)
虞春花脚步一顿,抬手望了眼天边悬着的冷月,月光洒在她鬓边的白发上,泛起细碎的银辉。她轻轻叹了口气:“竟已这般时辰了,也不知那三兄弟怎么样了。”
“你说小和尚三兄弟?”青菀眨巴着眼睛,满脸不解,“他们怎么了?”
岳清澄也抬起头,眼光追着那束月色落在婆婆的肩上。
虞春花缓缓摇头,转身回屋,将药包放在案角:“不,不是他们,是你那三位爷爷。”
她顺手从匣底取出一块玉石。那玉石莹白如雪,边缘却裂开数道狰狞痕迹,细缝中渗着微光,如风中残烛。
青菀凑上前,盯着碎玉轻声惊呼:“这是爷爷的蕴石?它怎么碎了?”
岳清澄神色一滞,忽地想起入梦前那声短促的脆响,似石裂,又似心震。随之而起的,还有三位老者低低的喘息与止不住的咳声。
她连忙站起身,走到案桌旁,急切地问道:“婆婆,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虞春花蹙眉凝望手中碎玉,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若老身没猜错,这玉也曾沾染岛气。那草气缠魂,凡被其侵过者,气机一动,便会自碎。”
青菀怔怔望着那块碎玉,忽的想起了什么:“这石头……好像是爷爷的师叔赠的。岛上时,幽煌说他……他就是那位师叔。”
岳清澄伸手将碎玉拢在掌中,指腹抚过裂痕,眸色沉凝:“照这么说,那幽煌后来能带着完整蕴石回京,又是为何?”
虞春花抬眸看向岳清澄,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也带着几分不确定:“你有没有想过,幽煌若真回了京,那便只说明,那时的草气,还未重新苏醒。”
她伸手取回岳清澄掌中的碎玉,掌心微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
“这玉石,他们常年贴身佩着,蕴力早与气脉相合。碎裂时,那三个老家伙,怕是也都受了不小的冲击。”
“爷爷……”青菀抬眼望向虞春花,唇角微动,却没再说下去。
那碎玉的裂光映在她眼底,像将旧影一点点唤醒。
岳清澄回望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向虞春花,语气极轻:“婆婆,夜已深了,先歇歇吧。爷爷们若真有事,也会来寻你帮助的。”
虞春花指尖在碎玉上停了停,缓缓点了点头。她转身坐下,衣袖垂落,像压住了一身的疲倦。
“也罢,”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下去,“夜深了。菀儿,清澄郡主,你们也去歇息吧。阑珊郡主我今夜会守着,不必忧心。”
青菀轻轻应了一声,脚步放得极轻,默默立在门边等候。
岳清澄回头望了榻上一眼,阑珊气息绵长,额角的汗痕在烛光里泛着微光。
她随手掩上门,声响轻得仿佛怕惊扰梦里人。
门外风声正息,潮水缓缓退去。月色在屋檐外铺开,映着廊下一道安静的光。
回房路上,岳清澄走得极慢,背影里透着几分沉郁,像有话藏着未说。
青菀默默跟在身后,不知该如何安慰,只低头循着她的脚步前行。
推门入房,门扉轻阖的瞬间,青菀抬眼,见岳清澄正怔怔的望着自己,眉间凝着未吐之言。
青菀心头一动,轻声问道:“澄姐,怎么了?”
岳清澄迟疑片刻,终是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菀儿,婆婆既能引你我入梦,是否也能引我们……入南星的魂梦之中?”
青菀正要解衣的手一顿,微抬眼眸,语调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愣怔:“阑珊姐姐这边还未安稳,你怎么又惦念起她来了?梦术也需术者心愿同引,南星姐姐……未必愿意。”
岳清澄缓缓坐下,手指压在膝头衣褶处,语气陡沉:
“可是婆婆那时,只说她神魂有异,却始终未言……如何诊断,或是否有法子解开。”
青菀闻言低头,苦笑一声:“澄姐,事有轻重急缓……若奶奶不及时出手,恐怕阑珊姐姐,也像那玉石一样碎裂吧,你总不想她有事吧?”
她走近几步,在清澄身旁坐下,语声一寸寸低下去:“那术极耗心神,奶奶年岁已高。若换作早些年,她不需旁人,也能引魂归窍。但如今,她撑得住吗?”
光在她眼中晃了一瞬,带着明暗不定的折痕。
“澄姐,你总不能因为那邪魔老鬼的几句话,就让执念冲昏了头。南星姐姐……不一定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
清澄眼睫微垂,避开她目光:“嗯,夜深了,早些睡罢。但愿明早珊儿能醒来。”
她语气平平,像不再追问。但那句“她的母亲,外公知道些什么”,早已在心头缠紧,像石砾沉进水底,掀不起声响,却一直在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