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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攻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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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霁风低着头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帐角堆放的那些发霉的糙米上,忽然道:“让伙夫营把剩下的糙米都搬到临城废墟去,再故意让几个‘逃兵’跑到朔方城附近,就说我们断粮已久,士兵哗变,连马肉都没得吃了。”

“逃兵?”

“找些伤得不重的士兵,让他们装作不堪忍受饥饿和寒冷,偷偷跑出营地,故意被南灵的斥候抓住。”南霁风的木杆在沙盘上画出一条隐蔽的路线,“再让公输行的人带着物资,绕到断云谷另一侧的密林里埋伏,等我们打响,他们就从侧翼包抄。”

慕容旭看着沙盘上的部署,只觉得后背发凉。这计划环环相扣,却也凶险至极——一旦被秋沐识破,他们这点兵力根本经不起折腾;可若是成功,就能一举击溃程阳和楚铄的残部,甚至能顺势拿下朔方城的门户。

“哥,”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要……对南灵下死手吗?”

南霁风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的木杆差点从手中滑落。

可他不能退。李冠霖的棺木还停在李府,那些冻僵在雪地里的士兵还没入土,北武帝的圣旨像悬在头顶的利剑,母妃在京城的安危更是他不敢触碰的软肋。

“各为其主。”他低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木杆在沙盘上划出的痕迹越来越深,“战场之上,从来没有退路。”

慕容旭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终究还是没再说话。他知道,这位兄长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更改,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三日后,临城外围的密林里。

公输行带着车队如约而至。三十辆马车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辙痕,车帘掀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药草箱和粮袋,还有用油布裹着的连弩和投石机零件。

他见到南霁风,先是躬身行礼,然后低声道:“王爷,一路还算顺利,没惊动南灵的斥候。”

“辛苦你了。”南霁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马车,“药草和伤药先送进营,让军医清点分发。粮草暂时存放在密林深处,用雪掩盖好,别让任何人发现。”

“属下明白。”公输行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连弩和投石机的用法,属下已经让工匠们调试过,威力比寻常器械强三成,只是……”他顿了顿,“连弩的箭矢消耗过快,属下只带了五千支,怕是不够一场硬仗。”

南霁风接过册子,翻了两页,上面画着详细的机关图和操作步骤,他随手递给慕容旭:“让懂器械的士兵连夜学习,务必在明日天亮前掌握用法。至于箭矢……”他看向临城的方向,“从废墟里找,能修的修,能用的用,凑合用。”

公输行叹了口气:“王爷,北境的冬天还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公输家的私库也快空了,下次再要物资,怕是……”

“我知道。”南霁风打断他,声音有些疲惫,“等这一仗打完,我自有安排。”他看向公输行,“你带的伤药里,有没有治旧伤复发的?”

公输行愣了愣,随即点头:“有。王爷是指……”

“不是我。”南霁风别过脸,望着远处狼山的轮廓,那里的雪似乎更厚了,“是……一个故人,小时候受过伤,冬天容易复发。”

公输行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几分,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雪莲膏’,用雪山雪莲的根须熬制,对陈年旧伤很有效。王爷若用得上,便拿去吧。”

南霁风接过瓷瓶,入手冰凉,瓶身刻着细密的花纹。他攥在手心,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北垣城的雪地里,那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跌在冰面上,膝盖磕出了血,哭得惊天动地,他笨拙地用帕子给她擦眼泪,说“别哭了,我给你找最好的药”。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能护她一辈子。

“多谢。”他将瓷瓶揣进怀里,压在那枚樱花木牌旁边,“你先去安排物资,今夜三更,我们出发去断云谷。”

公输行应了声“是”,转身离去。

慕容旭看着南霁风的背影,忽然道:“哥,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

南霁风没回头,只是望着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山峦,声音轻得像叹息:“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夜幕降临时,临城的营地忽然热闹了起来。士兵们悄无声息地收拾着行装,将药草和干粮分装成小份,背在身上。伙夫营的士兵则将最后一点马肉熬成肉汤,让每个人都喝上一碗热的——这或许是他们接下来几日里,唯一能吃到的热食了。

南霁风站在中军帐前,看着士兵们脸上重新燃起的一点斗志,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场仗一旦打响,又会有无数人永远留在断云谷的雪地里,或许是程阳,或许是楚铄,或许是……他自己。

“都准备好了?”他问慕容旭。

“准备好了。”慕容旭点头,“五千精兵,带足了连弩和投石机零件,伪装成运粮队,从密道出发,不会惊动任何人。”他顿了顿,“那些‘逃兵’也按计划放出去了,应该已经被南灵的斥候抓住了。”

南霁风嗯了一声,翻身上马。玄色的披风在夜色里展开,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出发。”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五千人的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龙,悄无声息地滑入临城外围的密林。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偶尔有夜鸟被惊起,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里。

南霁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握着那杆裂冰枪,枪杆上的冰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想起临城巷战时,这杆枪抵住林安易喉咙的瞬间,那少年眼中的倔强,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他问“秋沐在哪”,其实心里怕得要死,怕听到那个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队伍走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时终于抵达断云谷的入口。这里比沙盘上显示的更险峻,两侧的山壁直上直下,像被巨斧劈开一般,谷口仅容两匹马并行,风从谷里灌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刀割。

“开始部署。”南霁风勒住马缰,低声下令。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抬着投石机的零件,沿着陡峭的山路爬上西侧的山壁,在隐蔽的岩石后面组装;另一部分人则在谷口的雪地里埋下绊马索和铁刺,上面再用浮雪掩盖,不留丝毫痕迹;连弩手们则占据了东侧山壁的有利地形,弓弦上箭,瞄准着谷内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喘。

南霁风站在西侧山壁的一块巨石后面,这里能俯瞰整个断云谷。他拿出望远镜——那是公输行新制的物件,能看清很远的地方——望向谷外的方向,那里是一片开阔的雪原,偶尔有几只野兔跑过,留下浅浅的足迹。

“哥,按路程算,程阳和楚铄的部队应该在午时前后抵达。”慕容旭蹲在他身边,用冻得发红的手指在雪地上画着,“我们的投石机射程够不到谷外,只能等他们全部进入谷内,再放下滚石阻断退路。”

南霁风点点头,放下望远镜:“让士兵们轮流休息,保持体力。告诉他们,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

太阳慢慢爬上天空,驱散了谷里的些许寒意,却驱不散那股紧张的气氛。士兵们靠在岩石后面,啃着干硬的马肉,眼神紧紧盯着谷口的方向,连呼吸都放轻了。

南霁风靠在一块巨石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闪现着秋沐的脸——在朔方城楼上的坚定,在伤兵营里的温柔,在记忆碎片里的笑靥……他甚至有些害怕,害怕等会儿在谷里看到她,害怕自己手中的裂冰枪,会指向那个他曾经想拼尽全力守护的人。

“王爷,有动静!”一个士兵低低地喊了一声。

南霁风猛地睁开眼,拿起望远镜望去。只见远处的雪原上,出现了一列长长的队伍,旗帜在风中飘扬,正是南灵军的旗号。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队骑兵,速度不快,显然是在探查路况。

“是楚铄的部队。”慕容旭也看清了,“程阳的主力应该在后面。”

南霁风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死死盯着那列队伍,试图从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又希望永远也找不到。

队伍渐渐靠近谷口,骑兵先进入谷内探查了一番,没发现异常,便挥手示意后面的大部队跟进。很快,步兵、伤兵、辎重队……源源不断地涌入断云谷,谷内狭窄的通道被塞得满满当当,队伍拉得很长,首尾几乎望不见头。

“还没看到程阳和楚铄的将旗。”慕容旭有些焦急,“他们会不会在后面?”

南霁风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谷口。他知道,程阳和楚铄作为主帅,一定会在队伍的中部或后部,以便掌控全局。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面将旗终于出现在谷口——一面是程阳的“程”字旗,另一面是楚铄的雄鹰旗。两面旗帜一前一后,缓缓进入谷内。

南霁风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断云谷的风似乎更烈了些,卷着雪沫子打在山壁的岩石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人心。南霁风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面缓缓移动的将旗上,连呼吸都忘了。

程阳的“程”字旗张扬如烈火,楚铄的雄鹰旗凌厉似寒刃,两面旗帜在谷中狭窄的通道里遥遥相对,带着久经沙场的沉凝与威严。可那顶他心心念念、又怕得要死的素色轿子,却始终没有出现。

谷内的南灵军越涌越多,伤兵的呻吟、战马的嘶鸣、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喧嚣。可那抹他熟悉的身影,那个穿着素色布裙、眼底藏着倔强与温柔的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踏入断云谷一步。

“哥,”慕容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看来秋沐没亲自来,她留在朔方城了。”

南霁风握着裂冰枪的手指骤然收紧,枪杆上的冰纹硌得掌心生疼。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感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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