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古观花煞:道骨诛魔(1 / 2)
民国十三年,岭南雾罗县的暑气裹着湿黏的雾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裹尸布,将城郊的缅栀古观缠得密不透风。古观荒废三十年,朱红大门早已腐朽斑驳,门楣上“缅栀观”三个字被岁月侵蚀得只剩模糊轮廓,唯有观外那片鸡蛋花林长势疯魔,雪白泛黄的花瓣层层叠叠,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青白光泽。
“道长,就是这儿了。”县衙的捕头缩着脖子,指了指古观大门,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三天前,张屠户的儿子就是闯进来后失踪的,最后见他的樵夫说,当时观里的鸡蛋花无风自动,还飘着一股……腥甜的香气。”
李承道负手而立,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在风中微微摆动,眼角那道暗红色刀疤在夕阳下格外狰狞。他腰间挂着一个绣着太极图的药囊,里面装着晒干的鸡蛋花,指尖摩挲着囊身,目光扫过那片鸡蛋花林,眸色沉如深潭:“捕头先行回去吧,这观中邪祟,不是凡俗能应付的。”
身旁的林婉儿早已按捺不住,利落的短发下,一双眼睛锐利如刀,青色劲装的腰间别着桃木剑与符咒盒,抬手便要推开古观大门:“师父,别跟他废话,再晚说不定又多一条冤魂。”
“等等。”戴金丝眼镜的赵阳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他身着长衫,背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里面装着放大镜、解剖刀等工具,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观门有被动过的痕迹,而且你看地上的花瓣。”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古观门前的青石板上,散落着几片新鲜的鸡蛋花,花瓣边缘却沾着暗红的血渍,像是被人揉碎后硬生生按在石头上,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花瓣下方的石板缝隙里,似乎有细小的藤蔓在缓慢蠕动,仿佛是某种活物的触须。
李承道从药囊里取出一朵鸡蛋花干花,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紧锁:“花性本凉,能清热利湿,可这花香里混着尸气与蛊毒,是被人用邪术污染了。”他抬手甩出一道黄符,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贴在古观大门上,“婉儿破阵,赵阳记录线索,切记,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碰观里的任何花瓣。”
林婉儿应声,抽出桃木剑,剑尖直指符纸,低喝一声:“破!”桃木剑上灵光一闪,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腐朽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股腥甜的香气扑面而来,比门外浓烈数倍,令人头晕目眩。
观内一片狼藉,遍地都是枯萎的鸡蛋花,堆积在墙角,像是凝固的白雪。正殿中央,一尊邪神塑像早已破败不堪,塑像的眼睛被人挖去,空洞的眼眶里塞满了新鲜的鸡蛋花瓣,花瓣上还在不断滴落暗红色的汁液,顺着塑像的衣襟流淌,在地面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洼。
“师父,你看那边!”赵阳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手中的放大镜对准了偏殿的方向,那里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失踪的张屠户儿子。
尸体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嘴巴大张着,里面塞满了鸡蛋花,花瓣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滑落。更诡异的是,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虫子在蠕动,浮现出清晰的花叶纹路,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像是被鸡蛋花的藤蔓寄生了一般。
赵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出解剖刀,轻轻划开尸体的皮肤,一股腥臭的汁液喷涌而出,里面竟真的有几条白色的小蛊虫在蠕动。“是血萼教的蛊术,”他镜片后的目光愈发凝重,“这些蛊虫以人体精血为食,同时会分泌毒素,让人产生幻觉。”
林婉儿握紧了桃木剑,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年屠杀我全家的,就是血萼教的杂碎!”她话音刚落,殿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观内的鸡蛋花突然无风自动,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在空中旋转飞舞,形成一个巨大的花涡。
“不好,是幻境!”李承道大喊一声,连忙从药囊里掏出鸡蛋花干花,塞进林婉儿和赵阳手中,“捏碎它,用花香压制毒素!”
但已经晚了。林婉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破败的古观突然变成了一片血海,她的父母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婉儿,为什么不救我们?”父母的身体缓缓倒下,化作无数只毒虫,朝着她扑来。
“不——”林婉儿尖叫一声,眼神变得赤红,举起桃木剑便朝着面前的“毒虫”砍去,却不知她的剑尖直指赵阳的胸口。赵阳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同时将手中的鸡蛋花干花捏碎,浓郁的清香弥漫开来,让林婉儿的动作顿了顿。
“婉儿,醒醒!是幻觉!”李承道上前一步,手中拂尘甩出,内藏的银针带着鸡蛋花汁液,精准地刺中林婉儿的穴位。林婉儿浑身一颤,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看着近在咫尺的赵阳,惊出一身冷汗:“师父,我……”
“血栀粉的毒性比我想象的更强。”李承道脸色凝重,指了指空中还在飞舞的鸡蛋花,“这些花瓣上都涂了血栀粉,吸入便会陷入幻觉,被自己最恐惧的事物追杀。”他抬手祭出几道符纸,符纸在空中燃烧,形成一道屏障,将飞舞的鸡蛋花挡在外面,“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血萼教的巢穴,否则这雾罗县的人,迟早都会变成这样的尸体。”
赵阳蹲下身,继续检查尸体,突然发现尸体的手腕上有一个奇怪的烙印,像是一朵绽放的鸡蛋花:“师父,你看这个烙印,和我之前在血萼教文献上看到的标记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古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村民的呼喊:“就是他们!是他们引来的邪神!把他们抓起来,给张屠户儿子抵命!”
李承道三人转头望去,只见县长带着一群手持锄头扁担的村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县长脸上带着虚伪的焦急:“李道长,实在对不住,村民们群情激愤,说你们闯入古观后,邪神就发怒了,还请你们跟我回县衙一趟,安抚一下民心。”
林婉儿眼神一冷,握紧了桃木剑:“师父,他是故意的,想把我们困起来!”
李承道抬手拦住她,眼角的刀疤微微抽搐:“县长既然这么说,那我们便跟你走一趟。”他看向县长,目光锐利如刀,“只是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血萼教的邪术,可不是你能控制的。”
县长脸色微变,强装镇定地说:“道长说笑了,我只是为了百姓着想。”
众人簇拥着李承道三人走出古观,夜色已经降临,月亮被乌云遮住,大地一片漆黑。只有那片鸡蛋花林,在黑暗中泛着青白的光泽,腥甜的香气在风中飘荡,像是在召唤着新的祭品。赵阳回头看了一眼古观,隐约看到邪神塑像的空洞眼眶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他知道,这场围绕着鸡蛋花的恐怖诅咒,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即将面对的,不仅是血萼教的邪术与陷阱,还有被恐惧吞噬的人心。一场极限斗智斗勇的生死较量,已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序幕。
县衙的囚室阴暗潮湿,墙角爬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淡淡的血腥气。李承道三人被反绑在冰冷的石柱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深深的红痕,林婉儿的劲装被划破几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沾着些许血污,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囚室门口。
“师父,这县长肯定是血萼教的人,故意把我们关在这里,想让我们成为祭品!”林婉儿咬牙切齿,手腕用力挣扎着,麻绳与石柱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承道闭着眼,面色平静,手指却在暗中掐诀,指尖萦绕着一丝微弱的灵力:“别急,他不敢直接杀我们。血萼教要的是我们的命格,我与你皆是纯阳之体,赵阳是至阴命格,正好能凑成‘阴阳祭’,助他们炼制血栀丹。”他眼角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而且,他越是着急,就越说明古观里有他们不敢让我们发现的秘密。”
赵阳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微弱的光,他冷静地观察着囚室的环境:“囚室的墙壁上有细小的裂缝,墙角有新鲜的泥土,应该是近期被人动过手脚。而且门口的守卫虽然看似严密,但步伐虚浮,眼神涣散,很可能也吸入了血栀粉,被人操控了。”他顿了顿,看向李承道,“师父,你腰间的药囊里还有鸡蛋花干花吗?血栀粉的毒素需要用它的药性来中和,我们必须尽快脱身。”
李承道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用指尖勾起腰间的药囊,借着身体的遮挡,将药囊的系带解开。他用牙齿咬出几朵鸡蛋花干花,分向林婉儿和赵阳:“含在嘴里,别咽下去,能暂时压制毒素,还能提神醒脑,不受幻觉影响。”
林婉儿和赵阳依言照做,鸡蛋花的清苦香气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之前因吸入少量血栀粉而产生的眩晕感顿时消散了不少。就在这时,囚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县长带着两个守卫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李道长,考虑得怎么样了?只要你愿意配合血萼教,炼制血栀丹,我可以保你们不死,还能让你们共享永生的机缘。”
“永生?不过是用活人精血炼制的邪物,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林婉儿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当年你为了加入血萼教,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用他们的精血作为投名状,如今还有脸谈机缘?”
县长脸色骤变,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你怎么知道?”
“血萼教的秘闻,我师父知道的可比你多得多。”林婉儿傲然道,“你以为把我们关在这里,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血萼教不过是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迟早会被我们斩尽杀绝!”
县长被戳中痛处,勃然大怒:“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对守卫使了个眼色,“给他们注射血栀粉,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被恐惧吞噬的滋味!”
两个守卫闻言,从腰间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粉末。他们走到李承道三人面前,就要将粉末凑近他们的口鼻。林婉儿眼中寒光一闪,突然用力挣扎起来,身体猛地撞向旁边的守卫,将他手中的瓷瓶撞落在地。瓷瓶摔碎,血栀粉散落一地,散发出浓烈的腥甜香气。
“不好!”李承道大喊一声,连忙闭上眼睛,同时提醒林婉儿和赵阳,“屏住呼吸,用鸡蛋花的香气护住心脉!”
但已经晚了,其中一个守卫吸入了大量血栀粉,眼神瞬间变得赤红,疯狂地嘶吼起来,朝着身边的同伴扑去,张嘴便咬。同伴猝不及防,被他咬中了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一地。县长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却被林婉儿一脚踹倒在地。
林婉儿借着这个机会,用力挣扎着,手腕上的麻绳被石柱磨断了一道口子。她转头对赵阳说:“用你身上的解剖刀!”赵阳会意,用被绑着的手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解剖刀,递到林婉儿手中。林婉儿接过刀,手腕用力,几下便将自己和赵阳的绳子割断。
“师父,我来救你!”林婉儿手持解剖刀,就要去割李承道身上的绳子,却被李承道喝住:“别过来!我已经吸入了少量血栀粉,快要控制不住了!”
林婉儿回头一看,只见李承道的眼神变得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显然正在与幻觉激烈抗争。赵阳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鸡蛋花的汁液,递给林婉儿:“快,用这个泼在师父脸上,能暂时压制毒素!”
林婉儿接过瓷瓶,毫不犹豫地将汁液泼在李承道脸上。李承道浑身一颤,眼神中的赤红渐渐褪去,深吸一口气:“多谢你们。现在,该算账了!”他看向地上的县长,眼神冰冷如霜。
县长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却被林婉儿一把抓住脚踝,拖了回来。“想跑?”林婉儿冷笑一声,手中的解剖刀抵住县长的喉咙,“说!血萼教的实验室在古观的什么地方?萼主是谁?”
县长浑身颤抖,脸色惨白:“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实验室的位置只有萼主知道……”
“不说?”林婉儿眼中寒光一闪,解剖刀微微用力,割破了县长的皮肤,鲜血顺着刀刃流淌下来。县长吓得连忙大喊:“我说!我说!实验室在古观神像底座下的秘道里,萼主就是古观的守观老人!”
就在这时,囚室的墙壁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墙角的泥土纷纷掉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入口!”
李承道将符纸撒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符纸在空中燃烧起来,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教徒们挡在外面。林婉儿趁机冲了上去,手中的解剖刀翻飞,精准地刺向教徒的要害。但教徒们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即使被刺中要害,依旧疯狂地扑来。
赵阳则在囚室中快速搜索,很快便在墙角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开关。他用力按下开关,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秘道。“师父,婉儿姐,找到了!”
李承道拉着林婉儿,朝着秘道跑去。教徒们冲破了金色屏障,紧随其后。林婉儿回头一看,只见县长趁着混乱,也朝着秘道跑来。她眼神一冷,反手一刀,将县长的腿筋割断。县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被追上来的教徒们淹没。
三人顺着秘道往下跑,秘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凭借手中的火把照明。墙壁上画满了血萼教的祭祀图案,图案上的人面目狰狞,手中捧着鸡蛋花,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甜香气,比古观里的还要浓烈数倍,让人头晕目眩。
“小心,前面有机关!”赵阳突然大喊一声,一把拉住李承道和林婉儿。众人停下脚步,只见前面的地面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孔洞中隐约有寒光闪烁。李承道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番,沉声道:“是毒箭机关,触发后会射出带有血栀粉的毒箭。”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银针,精准地刺入孔洞中,只听“咔嚓”几声,机关被破解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秘道的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刻着一朵巨大的鸡蛋花,花瓣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李承道看着石门,眼神凝重:“里面就是血萼教的实验室了,萼主应该就在里面。婉儿,你负责破解机关,赵阳,你准备好解药,我来对付萼主。”
林婉儿点了点头,走到石门面前,仔细观察着门上的鸡蛋花图案。她发现花瓣的排列方式暗藏玄机,于是按照八卦的方位,轻轻按压着花瓣。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让三人目瞪口呆。
实验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罐子里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里面浸泡着无数只蛊虫。墙壁上挂着数十个铁笼,笼子里关着失踪的村民,他们眼神呆滞,浑身抽搐,皮肤下浮现出清晰的花叶纹路。实验室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炉中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炉口飘出阵阵腥甜香气,正是血栀丹的炼制现场。
而在炼丹炉旁边,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古观的守观老人。他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李承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白发老人的声音沙哑如枯木摩擦,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腰间同样挂着一个装鸡蛋花的布袋,只是布袋上绣着一朵暗红的血萼花,与李承道的太极图药囊形成刺眼对比。
李承道瞳孔骤缩,眼角的刀疤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是你,柳玄风!当年我李家满门被灭,竟是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
柳玄风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愈发诡异:“师弟,别这么大火气。若不是我当年背叛你们李家,怎会发现血栀丹的炼制秘方?这鸡蛋花性凉,本是清心解毒的好物,可一旦混合了尸油与蛊虫精血,再辅以邪神怨念,便是炼制永生丹药的绝佳媒介,妙不可言啊。”
他抬手一挥,实验室两侧的铁笼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里面的村民双眼赤红,嘶吼着扑向笼栏,指甲深深抠进铁条,渗出鲜血:“你看,这些‘药引’多听话,吸入血栀粉后,不仅不会反抗,还会主动献出精血。再过三日,血栀丹便可炼成,到时候我就能长生不老,而你和你的徒弟,将成为我丹药的最后一味药引!”
林婉儿听得睚眦欲裂,手中的桃木剑嗡嗡作响,就要冲上去:“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婉儿,别动!”李承道一把拉住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实验室,“他身边有血栀粉结界,贸然上前会陷入幻境。赵阳,查一下这些村民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