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夜半诈尸(1 / 2)
待人群散去,知夏这才端着新做好的甜羹放在叶菀的案头。
“公主,今日闹了一天了,您吃了这甜羹好歹睡一会儿,再这么熬下去,天都要亮了,您的身子金尊玉贵,哪能受得住天天如此?”
叶菀却满面红光,毫无困意。
“知夏,你可看见刚刚叶承稷的脸色?”
她笑意深深,顺手端起甜羹来,用小瓷勺搅和几下便送入口中。
“就凭他也来想害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想起刚刚因为太过震惊而昏死过去的叶承稷那被搀扶出去的颓废模样,叶菀便觉得好笑,摇摇头,觉得今日这碗甜粥也分外香甜,不自觉又多喝了几口。
“不过说来也怪,你正巧不在,那丫头竟能抓住时机,如此巧妙的将那碗下了药的玫瑰露送进来……他们准备的还真是充分,要不是我存了一层警觉,倒还真中了他们这下三滥的招数!”
知夏浑身一震,立马跪下磕头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今日贪嘴,竟让公主陷于如此境地……”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跪下了?”叶菀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将那甜羹一饮而尽,“你现在也越发小题大做了……起来起来,本宫也乏了,你伺候更衣吧。”
“是。”
知夏赶紧起身照顾叶菀,待忙完一切,自己则在榻边坐下,抱着膝盖透过窗户那繁复的花纹,抬起头望着那漫天的繁星,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
东宫,寝殿内。
瓷器碎裂的声响伴随着男子暴怒的咆哮,瞬间冲破了夜的沉寂。
“混账东西!愚不可及的蠢妇!”
太子叶承稷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昔日维持的温文儒雅早已荡然无存,他指着瘫坐在地,钗环散乱的太子妃李氏,恨不得狠狠抽她几个巴掌。
“说!你这么晚进宫干什么去了?”
李氏抽抽噎噎,“殿下!妾也没有想到……妾冤枉!今夜妾本已准备安歇,结果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来传信,说殿下您有紧急要事唤臣妾即刻入宫……”
“放屁!”叶承稷怒从心头起,连言语举止都顾不得了,“你是猪脑子吗?别人让你进宫你就进宫?让你去琼华殿你就去?你的脑子呢?被狗吃了吗?”
李氏泪水涟涟,万分委屈地辩解道。
“臣妾……臣妾起初也疑心,可想到您今夜确实宿在东宫,之前又隐约听您与谋士们商议说今日要做件大事……臣妾怕误了您的正事,这才……这才慌慌张张跟着那太监来了……路上臣妾还想着,是不是……是不是父皇他……已然龙驭上宾,传位给您,需要臣妾在场……谁曾想……谁曾想那轿子七拐八绕,竟把臣妾抬到了琼华殿那边,里面黑灯瞎火的,臣妾还没反应过来,就……就被那污秽之人拉扯……然后你们就……”
“需要你在场?你有什么用?”叶承稷反唇相讥,“还有,什么天黑看不清路?这等拙劣的借口也说得出口!你分明就是存心要毁了孤!毁了孤的大业!”
叶承稷重重的甩了甩袖子,恨恨的坐下,喝了一口冷茶,这才慢慢冷静些许。
其实事已至此,叶承稷心里早已明白这怕不是偶然之事。
叶菀这个女人果然够狠,居然将计就计,连消带打,不仅破了他的局,还反手将污水扣在了他的正妃头上!
然而……
明白归明白,这口恶气却如何能咽得下?
他苦心布局,不仅没能扳倒叶菀,反而让自己成了整个皇宫、乃至即将传遍天下的笑柄!
一想到明日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会如何看他,史官会如何记载今晚这荒谬绝伦的一幕,他就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就算如此!你进了宫,难道不会分辨方向吗?琼华殿与东宫装扮甚是不同,你竟毫无察觉?你就是蠢!蠢钝如猪!”
叶承稷刚被压下的怒火又冲了起来,口不择言。
“那男人本是给叶菀准备的!你倒好,自己送上门去!如今满朝文武、皇宫内外都看见你衣衫不整的与野男人共处一室!孤的脸面,皇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就算……就算日后孤能顺利登基,这件事也会是孤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
李氏起初还在伏地哭泣,然而听到那句“那男人本是给叶菀准备的”时,猛地抬起头。
“催情香……琼华殿……”
李氏喃喃自语,又想起那偶然间听自家夫君说什么要办的大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似乎在逐渐清晰起来。
“殿下……您说的大事……是不是就是……就是设计陷害和安公主?用这等……这等下作手段?”
叶承稷正在气头上,被她这般质问,更是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便厉声承认。
“是又如何?你们此等妇人,名声毁了就完蛋了,饶是她叶菀再有通天的本事,以后也是个身败名裂的结局……只恨你这蠢妇坏事!如今这番布局全完了!你让孤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你怎么不去死?”
李氏身形剧烈的晃了晃,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而悲愤。
“好,好啊……”
她望着叶承稷,声音因愤怒和失望而微微颤抖。
“叶承稷,你和你那好妹妹叶菀,当真是一脉相承!为了权力,什么肮脏龌龊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你们兄妹斗法,为何偏偏要拿我做棋子?我做错了什么?”
她越说越悲愤,“我李氏一族兢兢业业辅佐于你……我自嫁入东宫,恪守妇道,操持内外,何曾有过半分懈怠?到头来……到头来竟是我成了你们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如今,你居然还要我死?凭什么?”
她声声泣血,句句诛心,而叶承稷则被她骂得哑口无言,脸上阵红阵白,想要反驳,却发现任何语言在铁一般的事实和太子妃这滔天的冤屈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恼羞成怒,却又无法面对李氏那悲愤欲绝的眼神,最终只能狠狠一甩袖袍,色厉内荏地吼道。
“放肆!孤懒得与你这疯妇多言!”
然后几乎是逃般大步冲出了寝殿,将李氏绝望的哭泣与咒骂隔绝在身后。
空荡华丽的寝殿内,只剩下太子妃李氏瘫软在地,望着那摇曳的烛火,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
翌日,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