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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章 弃私念,守公权,凭律法,定狂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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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探没注意他,还在说“今日风大,南宫里没什么人走动”。魏奉先松了口气,加快脚步,终于到了萧桓的居所——那是南宫的旧殿,殿门漆皮剥落,门楣上“思政堂”的匾额裂了道斜缝,是去年暴雨砸的。殿外只有一个老太监在扫地,是萧桓从东宫带出来的老人,眼有点花,耳也背,魏奉先走近了,他才抬起头:“魏公公,来给太上皇送东西?”

“是……是送刚沏的热茶。”魏奉先随口应着,目光扫过殿内——萧桓正坐在案前看旧书,案上摆着半盏凉透的茶,没抬头。魏奉先轻手轻脚走进殿,把茶盏放在案上,趁萧桓翻书的空当,飞快地把袖中的芦管掏出来,放在案角的旧砚台底下,又用砚台轻轻压了压,确保不会被风吹走,才退到殿门口:“太上皇,茶放这了,您慢用。”

萧桓没抬头,只“嗯”了一声,目光还在书页上,指尖却顿了顿——他早察觉魏奉先今日不对劲,脚步慌,眼神躲,定是带了东西来。魏奉先退出去时,回头望了眼案角的砚台,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却又提了起来——这信一拆,南宫里怕是就不太平了,他攥了攥手,袖管里还留着芦管的细尘,像藏了颗烫手的炭。

萧桓等魏奉先的脚步声远了,才放下书。他抬头望了眼殿门,确认没人,才伸手把砚台挪开——芦管躺在案上,表面磨着细痕,像根普通的旧灶管。他拿起芦管,指尖捏着两端,轻轻一磕,叠得整齐的素笺掉了出来。

笺纸展开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萧桓的目光落在字迹上,瞳孔微微缩了缩——是徐靖的字,虽然刻意藏了笔锋,可那“待”字的收笔,他还是认得,是徐靖惯有的写法。“朝议初定,勋贵、宗室皆向……耐心等待,时机将至”,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温度,顺着他的指尖传进心里,七年来的幽禁、冷遇、不甘,都在这一刻翻涌起来。

他没说话,把笺纸凑到烛火边。烛火的光映着字迹,显得格外清晰,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每个字都刻在心里,才慢慢把纸凑到烛苗上。纸燃得快,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素笺,很快就烧成了灰。他用指尖捻起纸灰,轻轻撒进案上的空茶盏里,又往茶盏里倒了点凉茶水,纸灰在水里化开,没了半点痕迹——他不能留任何证据,南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哪怕是一点纸灰,都可能引来祸事。

萧桓靠在“思政堂”的旧木椅上,椅扶手上的漆皮早已剥落,露出底下的木纹,被他七年的指尖磨得发滑。窗外的夜色像浸了水的墨,把院中的衰草裹得严严实实,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墙根的冷意,吹得案上的烛火晃了晃——光影在墙上忽长忽短,像他七年里时起时落的念想。

他望着那团晃动的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方才焚信时,纸灰的细滑感还残在纹路里,混着凉茶的湿意,像摸着一件握不住的旧物。七年幽禁,他见惯了南宫的冷、旧殿的寂,见惯了魏奉先递茶时的小心翼翼、老太监扫地时的沉默,却从没像今夜这样,觉得这冷寂里藏着点暖——徐靖的“耐心等待,时机将至”,像给这枯了七年的心,添了点火星。

那火星在他眼底亮了亮,映着烛火的光,却又被他猛地攥紧的拳压了下去——指节捏得发白,连指骨都泛了酸。他太清楚“时机”二字的分量,七年里,他等过多少次“时机”,又失望过多少次,早不敢轻易把那点盼头露出来。“不差这几日……”他低声喃了句,声音裹在风里,轻得像怕被窗外的夜色听去,“七年都等了,不差这几日。”

烛火又晃了晃,映得他鬓边的白发更显,他却没在意——此刻他心里装的不是年岁的衰,是那封密信里藏的“复位”二字,是七年未触的龙椅、未闻的朝贺,是他不敢宣之于口,却又压不住的念想。

诏狱署后堂的烛火,比南宫的亮了些,铜制烛台泛着冷光,烛泪顺着台沿往下淌,积成一小滩,像徐靖心里盘了半载的算计,终于有了点实影。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张三——那脚步里带着松快,是“事办妥了”的信号。

张三推门进来时,模样有些狼狈:灰布袍角沾着南宫墙根的湿泥,裤脚卷着,露出脚踝上的划痕;脸上的灶灰蹭出两道白痕,像是慌慌张张蹭到的;连腰间的粗布带都松了半寸,露出里面藏芦管的夹层——那夹层还留着点细痕,是芦管磨出来的。

“大人,东……东西送到了。”张三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却又藏不住松快,“魏公公接了,没多问;西角门的卫安大人……也没查包,直接放某进了。”

徐靖坐在案后,没抬头看他,目光还落在面前摊开的京营名册上,指尖划过“左营王大人”的名字,只淡淡“嗯”了一声。他要的从不是过程里的细节,是“信已到萧桓手上”的结果——只要萧桓稳了,寿宁侯的银、赵王的宗室身份、京营旧部的兵,就能拧成一股绳。

“下去吧。”徐靖挥了挥手,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今日的事,跟谁都不许提——你知道,诏狱署里,最不缺的就是‘嘴不严’的人。”

张三浑身一僵,忙躬身应“是”,转身退出去时,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他没看见,徐靖在他转身的瞬间,指尖从名册上抬起来,落在案角的芦管残片上,那是他白天掏空芦管时,不小心掰断的一小截。

徐靖独自留在后堂,把那截芦管残片捏在指尖,对着烛火看了看——管身上的细痕被火光映得清晰,像他这半年来走的每一步:拉拢李恪、联络卫安、说服寿宁侯,每一步都藏着“险”,却也每一步都朝着“复位”的目标走。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冷风裹着夜色涌进来,吹得他袍角晃了晃。窗外是诏狱署的天井,空荡荡的,只有一盏气死风灯挂在廊下,光微弱得很——可他的目光却越过天井,朝着南宫的方向望过去。

他看不见南宫的“思政堂”,看不见萧桓倚在旧椅上的模样,却能想象得出来:萧桓定是捏着那封密信,指尖泛白,像当年在御书房批奏折时那样,眼里藏不住对权的盼;定是焚信时,盯着纸灰在茶里化开,连呼吸都放得轻——他太了解萧桓了,了解他的不甘,了解他的隐忍,也了解他对“复位”的执念。

嘴角勾出一点极淡的笑,不是喜,是谋算落定的稳。他知道,萧桓这一“等”,就不会再乱——私党最怕的就是核心动摇,如今萧桓稳了,接下来只要等寿宁侯联络好宗室、王大人控住京营左营,“时机”就真的到了。

他关了窗,转身走回案前,伸手拿起摊在案上的《大吴律》。指尖划过“谋逆”“私通宫闱”的条目,墨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却嗤笑一声,把书卷了起来——这律法是给谢渊那样的“直臣”定的,是给王直那样的“腐儒”定的,是给张三那样的“小卒”定的。等萧桓复位,他是“拥立首功”,是新朝的“柱石”,这律法上的每一个字,便再也管不到他头上。

烛火还在燃,映着他握着书卷的手,那只手稳得很,没有半分颤——仿佛他早已看见,自己站在新朝的朝堂上,接受萧桓的封赏,接受百官的朝拜,而谢渊、王直之流,早已成了他脚下的尘埃。

片尾

密信已悄然递至萧桓案前,宫闱深处,私党通联的暗线正顺着芦管的细痕、卫安的放行、魏奉先的脚步,悄悄在青石板缝里埋下:徐靖遣诏狱卒乔装成送柴杂役,借卫安“不查包”的默契、魏奉先“藏袖传信”的谨慎,将“耐心等待,时机将至”八字私语,送进了南宫的旧殿。萧桓捏着燃尽的纸灰,看着它在凉茶里化开,七年幽禁积下的沉郁,终于被这八字点燃了复辟的火苗——他指尖还留着素笺的糙感,像摸着七年未触的皇权温度。

诏狱署后堂的烛火亮至深夜,徐靖对着案上摊开的京营旧部名册,指尖划过“王大人”“郑大人”的名字,正筹划下一步与寿宁侯、赵王的串联;南宫“思政堂”的烛火却只余一点微光,萧桓倚在旧椅上,望着窗外浸在夜色里的衰草,眼底藏着期待的亮,又被他强行压成隐忍的沉——他知道,徐靖的“时机”藏在勋贵的银车、京营的兵符里,不能急。

西角门的卫安摩挲着腰间刀鞘,指腹蹭过刀鞘上的旧痕,暗念着徐靖许的“复位后升皇城司主事”;柴房外的魏奉先攥紧袖角,袖管里还留着芦管的细尘,心里转着“若事败,家人必受牵连”的忧惧——两人一守一门、一递一信,都成了私党通联链上不敢松的环。

谢渊的玄夜卫还在南宫外围的老槐树上值守,密信传递的蛛丝马迹已记满了青布册子,却尚未触及私党举事的具体时日、京营调动的核心计划;兵部衙署的“南宫谋变续案”档案袋里,新添的监控记录压在李恪的租银供词上,纸页间还夹着玄夜卫画的西角门布防图——案子远未到收尾时,那封藏在芦管里的密信,不过是投进朝局的第一颗石子,更大的风暴还在夜色里酝酿,只待某个信号,便会撞开宫门、掀动京营。

卷尾语

密信递宫闱,是徐靖藏在“杂役送柴”里的谋,是萧桓埋在“焚纸灭迹”中的念,更是南宫谋变风波真正的序章——徐靖的“藏”,从不是单藏笔迹的钝、芦管的旧,是藏在“诏狱卒扮杂役”的伪装里,藏在卫安“放行不查”的默契里,藏在“耐心等待”四字背后对举事时机的精准算计,显尽私党“钻宫禁之隙、避律法之锋”的狡狯;萧桓的“隐”,也从不是只隐信痕的无、情绪的平,是隐在焚纸时指间的轻颤,隐在面对老太监时的不动声色,隐在七年幽禁里“不敢盼、却又忍不住盼”的矛盾,露尽旧帝“卧薪尝胆待复权”的沉郁。

此案的骨血,全在“藏”与“待”的暗斗里:徐靖藏通联,是为待勋贵、京营备好;萧桓藏期待,是为待“时机将至”的那一日。两人一外一内,一谋一候,竟以一封裹在芦管里的素笺为绳,将宫外的诏狱署、寿宁侯府、京营旧部,与宫内的南宫旧殿、萧桓的复辟心,牢牢捆在“复德佑帝位”的局中——连卫安的“盼升官”、魏奉先的“怕牵连”,都成了这局里绕不开的结。

南宫墙根的衰草、诏狱署铜台的烛泪、卫安腰间的刀鞘、魏奉先袖中的细尘,每一样都是风暴的铺垫:密信是引火的火星,徐靖的谋是助燃的风,萧桓的待是积了七年的干柴,而寿宁侯的银、京营的兵,便是那能让火苗燎原的薪。这颗“复辟”的种子,早不是埋在南宫冷墙与诏狱署烛火之间那般简单——它埋在了卫安放行时的眼神里,埋在了萧桓焚纸后的沉默里,埋在了玄夜卫暗探未截获的半张京营调兵符里。

它不会永远藏着。或许是某次早朝徐靖不慎露了“勋贵密会”的口风,或许是卫安收受贿银时被玄夜卫拍了实据,又或许是萧桓忍不住让魏奉先递出“问时机”的回信——总有一个偶然或必然的瞬间,会让这颗种子破土,让酝酿已久的风暴,彻底掀翻大吴朝局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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