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睡着了(2 / 2)
薛宴辞撑着浴缸边缘,努力坐了起来,可不能让儿子瞧见一个毫无任何生命力的妈妈。
路知行关上浴室门,穿过衣帽间、更衣间、卧室、起居室,打开门请叶嘉盛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这个儿子很执拗,越是不让他见妈妈,他越是会折腾。
“妈妈,抱抱。”
薛宴辞抬起手将儿子搂在怀里,这臭小子下午应该是又在院子里玩雪了,全身臭烘烘的,也不知道洗干净再来。
“妈妈,给你吃。”
叶嘉盛坐在起居室等爸爸妈妈的这十五分钟,薛宴辞在浴室摔了一跤,路知行将吹风机的风量、温度开到最大,才勉强将她的头发吹了个半干。
“儿子,妈妈啃不动。”薛宴辞嫌弃地看看叶嘉盛手里的桃子,她在极力保持着平常的模样。
“妈妈,你感冒了吗?”
路知行将话题接过去,“妈妈只是有一点小感冒,没什么大事。”若再被叶嘉盛盘问下去,薛宴辞早晚会露馅。她这副虚弱的样子,撑不过五分钟的。
“妈妈,我去切桃子,拿饭,拿药。”
薛宴辞冲着已经半只脚迈出房间门的叶嘉盛喊一句,“小老三,你太脏了,洗过澡再去拿东西。”
叶嘉盛回头鼓着腮帮子,气冲冲地,“妈妈,你都生病了,你还嫌弃我?”
“好儿子,赶紧去洗澡,你太臭了。”
听着儿子的脚步声跑远了,路知行才又抱起薛宴辞到卧室,重新放回浴缸,她整个人和冻硬的糯米糍没有任何区别,至少要在浴缸待够二十分钟,才会暖和起来。
刚刚摔倒那一下,整个小腿都淤青了。
“以后别在孩子面前逞强了,咱儿子都那么大个人了。”
“别说话,知行。”
“过来。”
路知行解了睡袍,将薛宴辞抱进怀里,她今天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才哭成这个样子。
“知行,我就是太累了,其他的没什么。”
“薛宴辞,你会读心术?”
“老公,我好爱你......”
没等薛宴辞将话说完,就被路知行堵住了,她想说什么,他都知道。
薛宴辞能掌控所有人,唯独掌控不了路知行。
“薛宴辞,我最后再告诫你一遍,如果你再敢提这事,我真的会跟你生气。”
薛宴辞不仅没有回答路知行的告诫,反倒拉着他一起沉到水底,她突然变得特别有力气,就像第一晚抱着他,强迫他时一样。
有那么一秒钟,真的吓到路知行了。
薛宴辞面色白的吓人,一点血气都没有,沉在水底,头发随意散着,随着水流摆动。
“薛宴辞,我明天就把浴缸扔了,你信吗?”
“不信。”薛宴辞答得一本正经,下一秒又变得十分娇俏,“老公,我喜欢在浴缸里和你做爱。”
路知行翻个白眼,将她抱出浴缸,打开花洒,涂抹一遍沐浴露,冲净,涂好护肤霜,穿好衣服,包好头发,穿好袜子,裹好毛毯,抱着放到起居室。
“妈妈,你多吃点饭就会好的。”
薛宴辞想起两个月前叶嘉盛感冒,那时候正赶上她有一项慰问考察工作,临出门前正赶上儿子发烧,只叮嘱过一句,“小老三,你多吃点饭就会好的。”
所有人都说薛宴辞最疼爱的孩子,就是这个小儿子。事实上,她陪伴叶嘉盛的时间是三个孩子里最少的,给叶嘉盛的关注也是三个孩子里最少的。
“妈妈,你吃一口青菜。”
“妈妈,你要吃肉,才会好起来。”
“妈妈,你不要只吃菜,你也要吃饭。”
……
叶嘉盛这张嘴,讲起话来,真密。
薛宴辞忍着胃里的翻滚,将叶嘉盛端来的一盘子饭菜全吃下去了,撑的她只想吐。
“妈妈,你是不是没有生病?”
“妈妈,你是不是不高兴?”
“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薛宴辞放下手里的筷子,仰靠在沙发上,顺一顺胃里的饭菜,这傻儿子盛的饭菜也太多了。
“妈妈,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叶嘉盛小小的一个人,心思简单得很。每天脑子里只想着三件事,今天能不能不去上学?距离回天津骑马还有几天?爸爸妈妈、姐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薛宴辞闭上眼睛,从脑子里挤出两个字,“没有。”答完儿子的话,她又想起白天从南部来的那两个领导,真不是个东西。
“妈妈,你抱抱我。”
薛宴辞还没来得及睁眼伸手,叶嘉盛就自己靠过来了,十三岁的孩子可真够沉的,这一靠,薛宴辞差点儿倒在沙发上。
“嘉盛,妈妈身体不舒服,过来坐爸爸这边。”
薛宴辞朝着路知行摆摆手,“不妨事。”随后又借着扶手的力,稍稍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将儿子抱在怀里。
“儿子,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你别小瞧我,你就是生气了,你就是不高兴,你别瞒着我。”
薛宴辞看一眼坐在对面的路知行,又看一眼怀里的叶嘉盛,真就是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把家里的所有事都讲给两个儿子听的,可一想到这个傻儿子藏不住一点儿事,一想到叶嘉硕才读了半年大学,就又放弃了。
现在不是好时机。
“嘉盛,接下来的两周,你有什么安排?”
“就,去爸爸要我去的兴趣班呗。”
“别去兴趣班了,陪妈妈去江西南昌出差可以吗?”
这场冰冻已经持续一周了,薛宴辞早晚都得下到基层去,这事路知行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在今天这种状态下说出这件事,路知行是真生气了。
可她不能不去,他也没法儿阻止她。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吧。”
“明天上午陈临姨妈会送材料过来,后天一早儿我们就出发。”
薛宴辞又哄了几句,叶嘉盛终于高高兴兴地走了,下一秒薛宴辞就对着垃圾桶,将十分钟之前吃下去的饭菜全吐出来了。
自十月成都出差回来后,薛宴辞的胃口就没好过,拖拖拉拉两个多月,日复一日地糟糕。
十一月路知行有一半时间在出差,十二月两个人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了,又各自忙工作,这一转眼,一月都快结束了。
漱口、刷牙过后,薛宴辞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了,等着路知行对自己的审判,关于为什么会在他办公室掉眼泪,为什么会在车上咬他,为什么会拉着他沉到浴缸底。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应下去南昌出差的事。
明明早在半个月前就答应过他,今年一定在家,和孩子们一起过新年。
这已经是薛宴辞第四次爽约了,她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和家里人一起过新年了。
今年这场雪太大了,大到躺在床上竟然听不清路知行的呼吸声,入耳的竟是簌簌地下雪声。
“你怎么还不问我?”
路知行将薛宴辞伸出被子的手又拉进来放在自己腰间,冲着她的头顶发脾气,“我不想跟你说话。”
薛宴辞什么也没说,只朝路知行心口贴了贴,坦然地闭上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