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烟火引神（2 / 2）

王扒皮虽然心里咯噔一下，但一想到即将实现的愿望，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不知山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小民备了薄酒一杯，请山神享用！”

山神没理他，径直走到桌边，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口菜，慢慢嚼着，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点了点头，说：“人间的烟火气，还是这么暖和。说吧，请我来，所为何事？”

王扒皮激动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求山神成全！小民不想再当什么地主了，小民想拥有这整座青螺山！不，不止是山，我还想要山里所有的宝藏，山脚下所有的土地，让方圆百里的人都成为我的奴仆！我要金山银山，我要他们世世代代都为我干活，我要的财富，永远也花不完！”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口水都快喷出来了。在他眼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金山上，无数人对他跪拜的场景。

山神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等王扒皮说完了，他才放下酒杯，淡淡地开口：“你的愿望，我听清楚了。你想要的，不是财富，是天下。你的心，比这青螺山还重，比那无底洞还深。”

王扒皮没听出这话里的警告，还以为山神在夸他有雄心壮志，赶紧磕头：“是！是！求山神成全！”

山神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像冬天的寒风，吹得王扒皮浑身一颤。

“也罢，”山神说，“既然你的愿望是财富，那我就让你成为最极致的财富。”

他话音刚落，王扒皮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被一股力量向上拉扯。他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他的双脚正在慢慢消失，变成一缕缕青色的烟雾！

“不！山神饶命！我错了！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王扒皮惊恐地尖叫起来，拼命想抓住什么，但他的手也变成了烟。

山神看着在空中挣扎扭曲的王扒皮，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丝悲悯。“贪心，是这世间最好的燃料。它能让最亮的烟火，燃烧得最绚烂，也最短暂。”

话音落下，王扒皮整个人已经彻底化作了浓烈的青烟。这股青烟没有飘散，而是猛地向下收缩，全部钻进了地上那九个已经熄灭的烟火筒里。

屋顶上，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一桌没怎么动的酒菜，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梦境。

第二天，大年初一。王扒皮的家人发现他一夜未归，到处寻找，最后在阁楼的屋顶上，只找到了九个空空的烟火筒。王地主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家的财产因为没有主子，很快就被亲戚和佃户们分了个精光，不出几年，王家就败落了。

而那个老石匠刘伯，在那天晚上之后，就收拾了简单的行囊，离开了瓦窑村，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从此，“烟火引神”的故事在瓦窑村传得更广了。但故事的重点，不再是那个能实现愿望的神奇法术，而是那个关于贪心的警告。每到除夕夜，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在屋顶上放一盏小小的红灯笼，不是为了请神，而是为了提醒自己和子孙后代：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念贪心，终成灰烬。

那九盏“九转玲珑心”烟火，后来也再没人敢做。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有些愿望，许下了，就要用自己来偿还。而世界上最贵重的燃料，莫过于一颗永不满足的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