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破庙求策(1 / 2)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呜咽。石磊和刘老大带着那卷重若千钧的竹简,如同怀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再次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向那座废弃的河神庙。
脚下的碎石和淤泥发出“咯吱”、“噗呲”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跳上。
冰冷的夜风穿透单薄的衣衫,带走体内仅存的热气,石磊只觉得从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寒气
破庙比白日更显阴森,残破的庙门在风中发出“咿呀咿呀”的呻吟,如同垂死者的叹息。
庙内,那盏长明油灯的火苗只剩下豆大一点,在穿堂风中疯狂摇曳,将神像扭曲狰狞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张牙舞爪。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劣质酒气、潮湿的霉味和一种类似香烛燃尽后的灰烬气息,令人窒息。
那癫狂道人并未沉睡,而是蜷缩在神像脚下的稻草堆里,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低声啜泣,又像是在对谁喃喃自语。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闪过一丝异常清醒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警惕光芒。
当他看清是石磊和刘老大,尤其是目光落到石磊怀中那卷以红布半掩的竹简时,那警惕瞬间化为了一种极度的惊骇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你们……你们真的……”道人声音嘶哑,猛地从草堆里挣扎着坐起,酒葫芦滚到一边也顾不上,“拿来了?快!给贫道看看!”
石磊颤抖着将竹简递过去。道人的手枯瘦如柴,却异常稳定,他接过竹简,仿佛捧着什么圣物,小心翼翼地拂去表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就着那微弱的灯火,急切地展开。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暗红色的字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张布满污垢和皱纹的脸呈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有震惊,有恐惧,有悲悯,甚至……还有一丝深藏的痛苦与共鸣。
“薛……薛将军!果然是薛将军的绝笔!”道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闪烁,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这笔迹……这钤记……绝不会错!六十年前……沧澜江一战……冤呐!天大的冤枉!”
他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疯癫醉酒的流浪汉,而是一个知晓惊天秘密、背负着沉重往事的知情者。
他紧紧攥着竹简,指节发白,目光灼灼地盯住石磊,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小子!你给贫道说实话!你祖上,特别是你爷爷那辈,到底和漕运、和沧澜江、和当年的官船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牵扯?!任何细枝末节都不能漏掉!”
石磊被道人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结结巴巴地再次重复了母亲提过的、爷爷曾在“安澜号”上当过厨子的模糊记忆。
“‘安澜号’!”道人和刘老大异口同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刘老大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发颤:“完了!这下全对上了!‘安澜号’!就是当年押解薛将军进京的那艘官船!薛将军他……他就是在‘安澜号’行至咱们这段泗水河时,砸穿船底,投河自尽的!”
破庙内死一般寂静,只有油灯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这个被证实的关联,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通往更深层恐怖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