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遗弃的研究所（2 / 2）
他走过去，捡起几张。上面是一些手写的实验记录，字迹潦草，充满了各种专业符号。他看不懂大部分内容，但其中一页上，用红笔重重圈出的几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样本活性异常……精神波动与雾能量场出现共鸣……疑似具备引导或……吸引雾兽的特性……”
精神波动？引导雾兽？
陈宫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站在朱莉身边、依旧抱着娃娃的丫丫。商场里那场针对她父母的、异常精准和残酷的屠杀……难道……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几张纸折好，塞进战术口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数据下载完成，朱莉拔下终端，脸上带着一丝收获的振奋：“有用了！这些环境数据可以帮我修正‘寂灭之眼’的方位模型！零号样本的记录也……等等！”
她突然停顿，侧耳倾听，脸色骤变：“不好！刚才的数据传输可能激活了某种休眠的防御机制或者……吸引了什么东西！探测器读数在飙升！”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整个研究所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随后彻底熄灭！只有他们头盔上的战术灯和终端屏幕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
紧接着，从走廊深处，传来一阵沉重、拖沓，却又带着某种规律性的……脚步声？不，更像是某种粘稠物体被强行拖拽前进的声音。
咚……嗤啦……咚……嗤啦……
伴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的，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咕噜声，以及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腐烂、甜腻和强酸气味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浪潮般从黑暗中涌来！
“所有人！撤离机房！向出口方向撤退！”陈宫当机立断，低吼道。
不用他多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来自黑暗深处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压迫感。那绝不是“潜行者”那种级别的怪物！
队伍迅速而有序地撤出机房，沿着来路向出口狂奔。战术灯的光柱在黑暗中疯狂晃动，照亮前方破碎的走廊和两侧如同怪兽巨口般的门洞。
身后的拖拽声和咕噜声越来越近，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快！那东西，似乎能感知到他们的位置！
“灰枭！夜翼！报告情况！”陈宫一边跑一边对着通讯器喊道。
“看不到目标！热成像仪上只有一团巨大的、不规则的热源在移动！体积……非常大！”灰枭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突然，跑在最后的铁砧发出一声警告：“它追上来了！”
陈宫猛地回头，战术灯光扫过身后走廊的拐角。
光柱的边缘，捕捉到了一个难以名状的恐怖景象——那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腐烂的血肉、扭曲的金属残骸、以及蠕动着的、仿佛具有独立生命的暗红色触须胡乱拼接而成的、近乎填满整个走廊的庞然大物！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中央是一个不断开合的、布满了层层叠叠利齿的巨大口器，刚才的咕噜声正是从中发出。而那些拖拽的声音，则来自于它身体下方无数如同融化蜡像般的附肢与地面摩擦所产生！
它就像一个将研究所所有恐怖实验失败品和遇难者残骸融合在一起的、充满憎恨的聚合体！
“开火！全力开火！”陈宫声嘶力竭地大吼，同时将一颗“圣光弹”向后扔去！
刺眼的白光和强烈的信息素烟雾瞬间爆发，暂时阻碍了那怪物的视线和感知。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它巨大的身体上，打出无数孔洞，溅射出暗红、墨绿交织的粘稠液体，但相对于它庞大的体积，这些伤害似乎微不足道！它只是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那声音像是无数生物垂死的哀嚎混合而成），速度稍减，但依旧坚定不移地追来！
“普通武器效果太差！”铁砧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吼道。
“打它中间那个嘴巴！”朱莉喊道，同时举起她那个安装在步枪上的“声波刺针”，“试试这个！”
她扣动扳机，步枪爆鸣声被放大、聚焦，一道无形的次声波冲击射向那怪物的巨口！
“吱——嘎——！！”
怪物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痛苦的嘶鸣，巨大的口器猛地收缩，身体表面的触须也剧烈地抽搐起来！声波攻击，有效！
但它并没有被击退，反而被彻底激怒！几条粗壮的、顶端带着骨刺的触须如同鞭子般，以惊人的速度抽打过来！
“小心！”陈宫猛地推开身边的朱莉和丫丫，自己则被触须的尖端擦过胸甲，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带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上。
“头儿！”
“陈宫！”
队员们的惊呼声中，那怪物的主要注意力似乎被能够伤害到它的朱莉吸引，更多的触须向她卷去！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的丫丫，忽然抬起了头。她看着那庞大的、充满恶意的聚合体，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恐惧，但紧接着，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理解的情绪。她怀里的布娃娃，不知何时，那双纽扣眼睛似乎也转向了怪物。
她没有尖叫，没有哭泣，只是张开了嘴，发出一个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那不是一个孩子该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带着奇异韵律的音节。
奇迹般地，那狂暴的、即将抓住朱莉的触须，猛地停滞在了半空中！怪物中央那巨大的口器也停止了开合，发出一阵困惑般的、低沉的咕噜声。它那由无数残骸组成的、混乱不堪的“意识”，似乎被这个微小的、却直抵本源的声音干扰了。
这停滞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但这两秒，已经足够！
楼顶的灰枭和夜翼，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两发精准的狙击子弹，如同死神的请柬，射入了怪物因为停滞而暴露出的、位于口器上方的一个微弱闪烁着红光的、像是神经节点般的组织！
“噗！噗！”
暗红色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液体从弹孔中喷溅而出！
怪物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凄厉、最疯狂的惨嚎，整个庞大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触须胡乱挥舞，将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砸得碎石飞溅！
“它不行了！快走！”陈宫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爬起来，拉起朱莉和丫丫，继续向出口狂奔。
队员们一边后退，一边持续射击，压制着垂死挣扎的怪物。
当他们终于冲出研究所主楼，穿过围墙缺口，回到越野车旁时，身后那令人牙酸的破坏声和怪物的哀嚎才渐渐微弱下去。
所有人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交锋，比之前五天加起来还要凶险。
陈宫看向被朱莉紧紧抱在怀里的丫丫，小女孩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沉默，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从未发生。但陈宫知道，他口袋里的那份手稿，和刚才丫丫那匪夷所思的表现，已经将一条若隐若现的线，连接了起来。
朱莉也看着丫丫，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探究，更有一种近乎狂热的确认。
“我们……还要继续去‘寂灭之眼’吗？”山猫喘着气，心有余悸地问道。仅仅一个遗弃的研究所就如此恐怖，那传说中的生命禁区，又会是怎样的地狱？
陈宫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队员们，最后落在西北方向那被浓雾彻底封锁的天际线。
“去。”他的声音因为受伤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必须去。”
只有找到“初始之源”，才能真正理解丫丫身上的秘密，才能终结这一切的恐怖。研究所的遭遇，非但没有吓退他，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越野车再次发动，载着满身的伤痕和更加沉重的秘密，驶离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继续向着未知的西北方向，义无反顾地前进。
遗弃的研究所，如同一个巨大的墓碑，埋葬着过去的罪恶与疯狂，也成为了他们征途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炼狱试炼。而前方的路，只会更加艰难。